“桃子。”
林漾的耳朵在短暂的陷入无声后,重新被一句熟悉的昵称灌入声音,她眼神有些慌乱的看向对面的人。
白斯乔和她出来吃饭之前摘了眼镜,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目光格外平和与温柔:“怎么了?”
“没什么。”
林漾勉强笑了笑,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往出口的那条路早就没了那对情侣的身影。
会不会是太暗认错人了?白一希如果真的和别的女人出来吃饭,那也太胆大包天了。
林漾根本想不出他有什么时间踏上别的船。
但越安慰自己,那个猜忌就越让她坐立不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除非挖开泥土揪出证据,否则总会折磨人心。
林漾觉得好好的一顿饭不能被刚刚那张似是而非的脸毁了。
侍应去而复返,端来浓汤,香气扑鼻。
林漾看看手机,安静的屏幕上没有提示任何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进来。
“先喝点汤吧,”白斯乔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侍应先端给她,“这儿的罗宋汤味道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林漾向来是个行动派,下定决心后,无关紧要的事自然顾及不上。她飞快点开通话记录页面,起身就往外走。
才经过白斯乔身旁,手腕就被抓住了。
“这么急,去哪儿?”白斯乔抬头看她。
林漾很少从这个角度看白斯乔,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不太高兴,握着她的手掌心有点发烫。
但她没细想,电话那头已经响起等待接通的提示音,连忙撇开白斯乔的手往外走。
侍应准备再放另一碗汤时,见坐着的男人一只手搭在桌上,于是轻声提示:“先生。”
然而男人却像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刚才抓女生的手。
侍应有些纳闷,往刚刚那女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先生——”
男人慢慢抬眼,侍应对上他视线时内心哆嗦了一下,刚才跟女生说话时相当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还好他在店里也有些经验,手上的动作还是稳的:“麻烦稍微让一下。”
他努力控制住动作,平稳放下汤。
男人看他的目光短暂而漠然,就像看一张纸巾,却依然让他毫不怀疑下秒对方会暴怒而起,一手把他的头摁在桌上,问他为什么打扰自己。
上好菜后,他强装镇定的说了句“请慢用”,如释重负的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十指交叠放在身前,他垂着眸,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漾在门口小步的踱来踱去,直到电话那头的等待提示音消失——
“漾漾?”白一希的声音有些古怪的沙哑和含糊。
林漾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好像整个人都松了,不快也涌上心头:“你怎么一天都不接我电话?”
白一希清了清嗓子,话说得似乎有点艰难:“我发烧了,睡了一天,没听见你的电话。”
“哎?”他的解释让林漾的火气有点无从发泄,她停下了脚,“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些了,”白一希顿了顿,“你今天做了什么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关心的,林漾的火气才退下去,委屈又涌上来了:“昨天说了今天有个重要的试镜,你忘了吗?”
“啊?哦哦,抱歉宝贝,我脑子烧得有点不清醒了,”白一希有些慌张的哄着,“怎么样,过了吧?”
“不知道,还得等通知,”林漾想了想,注意力还是回到白一希的身体上,“你有没有去医院?”
“小事,不要担心了啊,睡个觉,出身汗就好了——嘶。”白一希今天说话就有些压着嗓子的感觉,这时候忽然倒抽了口气,好像是为了忍住什么,话音都生生变了调。
林漾听了觉得突兀:“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刚刚不小心踢到桌角,”白一希艰难呼了口气,“真的,不要担心我了,你吃饭了吗?”
林漾:“准备吃。”
她的心无由来的有些烦躁:“那你好好休息吧,我饿了。”
“哎,宝贝。”
在林漾挂掉电话前,白一希叫住了她。
“我要继续睡了,先提前跟你说晚安。”
是他一贯觉得理亏时哄她的语气。
谈恋爱真的是件很烦的事情。
林漾往回走的时候,只觉得心里的无名火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白一希生病了,睡得很死,没听见她打的电话,这是很正常的事,换作是她发烧了,就算是听见了电话声,也不想接。
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而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白一希最后跟她说晚安的时候。
她琢磨得有些出神,直到坐回位置上发了一会儿楞,才察觉对面的白斯乔也没动面前的食物,只是看着自己。
光线昏暗,男人棕色的双瞳,此时看起来颜色深了很多,他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坐着,好像在看她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不寻常举动。
“乔哥哥?”林漾意识到气氛微妙,扯了扯有些发紧的嘴角,“怎么不吃?”
“林漾,”白斯乔没喊她的小名,语气也没了下午在书房里的温柔,他直直的盯着她,声线很沉,一字一句很清晰,“以后跟工作伙伴吃饭,就算是白一希打电话来给你求婚或者说他身体出问题,也不应该不说一声就直接跑了。”
林漾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急着要从白一希嘴里得到证实时,好像做了一个甩开白斯乔的动作。
林漾有点委屈,自己不是故意的,白斯乔是不是太容易生气了?
但她转念一想,白斯乔掌管着数量众多的公司与产业,会这么严肃的跟她说这些事,其实也是为了她以后的工作可以更顺利吧,毕竟娱乐圈是个深浅难测的地方,而她也不是以前那个被家人无条件宠着,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的富家千金了。
“对不起,乔哥哥,”林漾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歉,“以后我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的。”
她认真的看着白斯乔,希望对方能看出她目光中的真诚。
白斯乔依然盯着她,但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分多钟后,他终于开口了,好像很轻的叹了口气。
“桃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他的目光动了动,“是因为白一希吗?”
林漾愣了愣,脱口而出:“关他什么事?”
在认识白一希之前,她就已经越来越熟练使用乖巧的那一面,不然,可能早就被大伯一家用她性子顽劣的借口丢出家门。
“我没有让你改掉本性的意思,”白斯乔的身体姿态放松了些,他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下颌,“只是希望你别因为白一希的事,弄得自己心神不宁。”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平和,带着谆谆教导的意味:“就像刚刚,你有没有想过走这么快,很可能会摔倒呢?”
“哪里就这么容易摔了呀!”
林漾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父母要求学钢琴,小小年纪对于枯燥的练习是不感兴趣的,她在楼上打开钢琴,又把客厅的电视机打开,弹两段,就溜出去看一小会动画,又弹两段,再跑出去看,如此反复,只让钢琴保持时不时的发声。
直到楼下传来兄长的脚步声,她才慌慌张张的跑去关了电视机,又跑回琴房。只是动作太急,她的拖鞋把脚绊了一下,踉跄着就往前摔——
后颈被一把拎住,同时传来生气的责备:“跑啊,你怎么不跑快点?”
林厉沉着脸瞪她,林漾扁扁嘴,倔强的忍着哭,等兄长骂她没好好练琴。
没想到对方只是敲着她的脑袋,语气凶巴巴的:“跑这么快,磕着下巴磕着膝盖怎么办,到时候自个儿疼啊,我可不哄你!”
白斯乔和林厉一样温柔,确实像个哥哥,是可以信任而且依赖的。
这么想着,林漾一手托腮,笑容里带了几分耍赖:“乔哥哥,我在其他人面前行为可是很得体的,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白斯乔盯着她看了几秒,有些无奈般摇摇头:“你啊。”
他换了个话题:“白一希找你了?”
说起这件事,林漾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是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发烧了。”
“发烧?”白斯乔挑了挑眉,“严重么?”
林漾有一瞬的错觉,对方话音里好像有奇怪的笑意:“哦,他说还好,睡睡觉,出出汗就行。”
白斯乔看着她:“你听他声音和语气怎么样?”
林漾回忆了一下:“声音沙沙的,就是那种没睡醒的状态,说话的时候有点儿喘气。”
“喘?”白斯乔插话,“他在做什么运动?”
“哪里可能做运动,”林漾觉得这位哥有时候脑回路还挺特殊,“刚被我吵醒呢,发烧还做运动,他脑子有问题吗?”
刚说完,她就觉得有点奇怪,白一希刚睡醒怎么会这么喘?
然而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白斯乔就表示明了:“也是,人睡沉了冷不丁被吓醒,心跳加速也正常。”
林漾:“所以他刚刚跟我说要继续睡了。”
白斯乔若有所思的嗯了声:“先吃饭吧。”
在林漾喝了半碗汤时,她听见对面的白斯乔又说话了:“等会吃完饭,我送你去看看白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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