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物理课,王海琴照惯例拖了堂。

司谣正强撑着精神听题,半困半醒间感觉到后门被怼开了一条缝,“吱嘎”一声,有别班女生悄悄探进来。

“诶程皓,你们班哪个是司谣啊?”

“干嘛,你找她?”

“你就给我指一下……”

“算出的磁感强度B1就可以往一式子里代——”王海琴忍无可忍,拍黑板爆喝一声,“后面那两个干嘛呢!?”

全班肃静。

齐刷刷扭头往后门那边看。

司谣一回头,就撞见了程皓给女生偷摸指过来的手势。

扒着后门的女生尴尬得脸颊通红,还不忘打量一眼司谣,随后呲溜一下没了影。

王海琴:“还往后看!回神!你们上课来了还是上动物园看猴来了!?”

司谣在脑内锤了无数次枕头。

四个。这是今天上午来打听她的第四个人。

自从她因爱生恨咬了一口简言辞这事传开后,顿时出了名,三班是动物园,她一跃成了美猴王。

课间有人来看,食堂吃饭有人看,上着课还有人看。

程皓的座位紧挨着教室后门,一上午接待了好几位看猴的,老鸨似的跑来问她:“真是你咬的啊?哎怎么咬的过程给我讲讲……我听说简言辞手上还留疤了,嚯,你牙口挺好啊。”

小结巴心里攒了五百句怼人的话。

一开口:“门,门票。”

程皓懵比:“什么门票?”

“有人要,要看,收十块钱。”司谣破罐破摔伸手指,“你分分我七,块。”

“啥?”

司谣愤懑:“再看收,收费!”

.

不知道怎么传成这样的。

昨天晚上简言辞被咬的事,只有司谣和他自己知道。

不管是他自己说的,还是被别人传的,总之消息不胫而走。

发展到午休的时候,被传的小纸条上赫然写着:【卧槽听说简言辞被强吻了!!!】

季姝仪她们来问了好几次,司谣说不清,最后只摇头磕磕绊绊说没见过。

她们明显不太相信,司谣只好鸵鸟式趴在课桌上,装睡。

下午天气放晴,阳光暖得整个班昏昏欲睡。好在第二节是体育课,学生们一扫颓鸭样,风一样往楼下扫荡。

男女生分开上体育课,男生们还在操场跑圈,女生这边已经开始了自由活动,都散开了。

司谣被季姝仪几人拉着,去看别班的男生打球。

四中的操场主席台后,空有一片露天的篮球场地,斜对着体育馆,高中男生们常年风雨无阻地在那挥洒热汗。

周常烨一把接住队友的球,左转身迅速避过拦截,胯.下运球,跃起,进了最后一个球。

中场休息。

“好骚啊烨哥!”

“再不骚点儿谁还看我啊?都看简言辞去了。”

“再骚也没用,你自己看看,还不是都在看他。”

周常烨扭头一看,见简言辞此时刚从医务室回来。他顺手提了一袋子饮料,场上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纷纷让了条道,熟络跟他打招呼。

简言辞手背上的那咬伤没怎么处理,刚才打球的时候被人不小心一撞,疤裂了,这才去消毒贴了纱布。

“我操!那妹妹咬得也太狠了,昨天那样看不出来这么记仇,得亏是你脾气好。”

“哈哈哈你懂个屁,兔子失恋了也咬人啊。”

“你们拿去分了。”简言辞没接话,随手将饮料袋子抛给那男生,“多少分了?”

周常烨爽快灌了半瓶汽水,瓶盖一拧:“被超了,十二比十六,没你不行。”

“简神一会儿继续打啊,等你秀呢。”

一群男生兴冲冲拥着简言辞闲聊。

这年头会打球的学霸少见,没架子的富二代更少,简言辞一人占全了,人还长得帅。

高中男生本来就没什么心眼,要是彼此间相差不多,兴许还有不服气的心理,但到了天差地别的地步,只有心服口服。

周常烨从小服简言辞到大,这时主动给他让位置:“下半场你顶我吧。”

说完看了眼站在场外围观的人群。这一瞥——

“我靠那个,那不是昨天咬你的学妹?”

司谣原本以为球场上没有那个精神病学长,才放心留下来看球。

根本没想到简言辞中途回来了。

更没想到他身边那个学长朋友注意到了她。

刚才还与旁人随和聊天的简言辞,在视线相对后,神色丝毫不变地——

朝朝朝着她走过来了!!!

司谣忽地梗直了腰背。

大庭广众。她见简言辞穿越人群,径直地,自然地,站在自己面前。

附近这一片区域都逐渐销声匿迹。

司谣瞅见他的左手,男生手背上缠着一小块纱布,修长手指正握着一瓶饮料,极为随意。

随意到让她一下想起简言辞昨晚在雨里的那个模样,准确点说,是随意将她拎起来的,那个冷淡模样。

秋,后,算,账。

司谣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拉起警戒:“简简学长对,对对不……”

“同学。”

众目睽睽。

简言辞稍稍低头看她,礼貌问:“你叫司谣对吗?”

“啊、啊?”司谣懵住。

一瓶橙汁被旋开盖子,递到她面前。简言辞专注看着司谣,桃花眼垂着,笑容清新如春风:“我们的饮料买多了,你要不要拿一瓶走?”

“……”

司谣下意识愣愣握住。

简言辞来送了一瓶橙汁就去打球了。

附近一群人这才回神。有女生瞠目结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往群里打字。

【啊啊啊啊啊简言辞好好好温柔啊!!!!!】

【tmd原来咬一口真的能引起他的注意!!!】

旁边季姝仪匪夷所思:“诶,你和简言辞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司谣抱着那瓶果汁,辩驳不出口,脸颊憋得通红一片。

……气的。

路过看个球的空档,她收到了数道打量过来的探究目光。从动物园猴王,迅速进化成了射击场的活箭靶。

她脑海里全是简言辞刚才的笑,气到心里的弹幕滚了满屏。

啊啊啊啊呸。

这人故意的!!

.

按捺了几天的脾气,季姝仪终于在周五彻底发作。

这周末各科布置的作业格外多。司谣咬着笔杆,正趴在卧室书桌前解数学题,手机一亮,见季姝仪在企鹅上找她。

季姝仪:【司谣,我没找到我的物理精典诶,是不是在你那里?】

季姝仪:【等下我就要写,你现在帮我拿过来吧】

她翻了一遍自己的书包,没找到。

司谣没当回事。她和季姝仪做同桌,有时候作业发下来会混拿是常有的事,有可能是被她不小心塞进了课桌里。

她看了看时间,回了句“我可能落在教室了,明天帮你拿”。

季姝仪:【不行诶,周末我都没时间写作业,今晚就要赶完】

季姝仪:【总不能因为你就写不完作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海琴有多凶】

司谣看着屏幕,没回复,细数了遍,总觉得这几天季姝仪好像有意无意地在找事。

她敲字:【是不是你自己忘记拿了】

季姝仪:【不可能,我放学前明明检查过课桌,肯定在你那】

有这时间检查课桌怎么!不多!检查一遍!书包!!!

司桂珍送牛奶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司谣憋气咬笔杆的河豚脸,顿时没好气:“让你写作业,苦大仇深得跟什么一样……”

不能闹矛盾。

不能再像在育阳的时候那样,又给妈妈添麻烦。

司谣一股脑儿灌完整杯牛奶。

“我,我要要去,去学校。”

司桂珍诧异:“现在去?有什么事要这么急,这么晚你——”

.

解释了足有十分钟,司谣才被门卫放进学校。

晚九点五十分,半明不亮的圆月掩在灰雾薄云后,连高三学生的晚自习也已经结束,漆黑教学楼内一片静谧。

司谣经常是班里最后放学走的那个,本该由安全委员保管的钥匙也经常扔给她,于是她轻车熟路开了教室门锁。

找到座位,仔细翻了一遍自己的桌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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