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员外当着家里人面还如此不晓事,楚南楠碍于他是金主,不好跟他翻脸,扯着凳子靠在小徒弟身边,歪着身子挡住他。
颇有几分老母鸡护小崽子的意思。
她软软的身子倚过来,微凉的长发扫过他手背,‘少女’身体下意识紧绷,甜蜜的花果香幽幽渗进肺腑。
有一瞬间的愕然,或者说是受宠若惊,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这妖妇惯会玩弄人心,先折辱,再示好,是她常用的手段,他才不会轻易相信。少年坚定握紧双拳。
绣花的张娘子嗤笑一声,马员外挨了楚南楠一串大白眼,终于悻悻摸着鼻子移开视线。
张娘子将绣花绷子放进篮子里,起身进里屋洗漱了,她心态倒是好,不慌不忙的。
不过这样的淡然,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显得十分怪异,她洗漱完,散了头发来叫马员外:“老爷,还不歇息啊。”
马员外摇摇头,“你自去歇着吧。”
这张娘子脑子好像确实不怎么灵光,又问:“客人们呢?”
没人回答她,马员外起身将她牵进去,二人窃窃说了一会儿话,终于将她哄睡着。
半刻后,子时的梆子敲响,忽来一阵大风,四处的烛火俱都熄灭。
宗流昭立即起身,将马员外赶出房门,一挥袖将门窗都关闭,快速在四周贴上符纸,吩咐谢风遥:“保护好你师父。”
楚南楠心中自嘲,他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才不会保护呢。她伸手将他拨到墙角,“不用管我。”
这时,东南方向砰一声响,修行之人夜间视物无碍,楚南楠一抬头就看见一颗女人的头颅撞在窗户上。
宗流昭取出一张巴掌大的金色小网朝那头颅抛去,欲将她逮来按住好好研究。楚南楠转入内室,撩开张娘子的帷帐一看,头颅果然不在了,断面却异常整齐,不见丝毫鲜血。
身边递来一颗宝珠,楚南楠借宝珠光芒,伸手在颈子断面上摸了一把,发现竟然是硬的,她再仔细一看,顿时大惊,“是木头!”
楚南楠还欲再看个究竟,忽然感觉谁在摸她的脖子,微皱了眉头,“徒弟别闹。”
身边却没有人应,楚南楠伸手拽了一把,摸到一把冷冰冰的发丝。
她心中顿叫一声不好,那发丝缠绕住她的脖子猛然一收,她双眼霎时睁大,吐出半截舌头。
整个房间不知何时都被这发丝填满,楚南楠拽着发丝奋力挣扎,在气息差点断绝的时候,脖子忽然一松,一双手将她拽倒。
她跌进一个结实的胸膛,谢风遥不停在用匕首割断那些袭击他们的头发,她摸着脖子喘匀了气,方才想起自己是会法术的。
屋外的马员外和管家护卫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见屋子里砰砰啷啷,庭院漫起了大雾,脚下传来簌簌的细响。
有护卫点了火把弯腰查看,见院中草木似活过来一般疯长,粗壮的枝条朝着屋子飞去,刺破门窗挤进屋。
植物枝条与那些发丝纠缠在一处,难分难舍时,那臂粗的草茎忽地腾起大火,引燃了发丝,火势蔓延的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楚南楠。
书里说老楚是有点本事的,也曾将少年时的男女主暴打一顿,但纸上终究片面,不想单单‘厉害’二字,具象化后是这样的威力。
只心念一动,那些距离她最近的草木便受她感召疯涌进来,身体下意识的本能念了个诀,火就烧起来了,那些发丝像有生命和痛觉,被烧得扭曲挣扎。
火舌肆意舔舐,窗户被烧出一个大洞,头颅挣脱金网趁乱飞出,宗流昭大喝一声,提剑追去,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自上空掠过。
马府的下人忙着打水来灭火,楚南楠头一次用法术,一时慌了神,忘了收,等她反应过来收了神通时,已经置身火场正中。
这种时候,谢风遥想弄死她是易如反掌,或许都不用他动手,她体质如此柔弱,不小心就会被垮塌的房梁砸死。
他还是第一次见被自己的术法困住的法修,可真够笨的。
这么笨,还收徒,她能教个什么?少年在心中冷哼。
握匕首的手调转了个头,藏锋于袖中,他护着怀里惊慌失措的人爬起来。
头顶吱呀吱呀的响,谢风遥慌忙中抬头往了一眼,眼皮被热浪燎得睁不开。他闭上了眼,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颤抖,似在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抗争着。
只要他退后半步,楚南楠便会命丧当场,他甚至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装装可怜,继续留在扶风山,君宁一定会护着他的。
正在此时,耳边突然‘嘭’一声爆响,千钧一刻,少年脚步往前一错,按住怀里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弓下了身,房梁直直砸在他后背。
两个人被巨力同时砸倒,少年噗地一口鲜血呕出来。
就当是还了豆花店里的那份恩,他这样告诉自己。
剧痛仍使他保持着一点清醒,感觉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上了腰,他心中哼笑,这妖妇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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