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楠理好衣裙,将窗户纸戳出一个小洞,眼睛贴着洞口偷瞧外面的小徒弟。

十七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很高,但因为从小受到虐待,又重伤初愈,身形略单薄。

穿着一身暗沉的黑衣,更显腰身窄瘦,不过楚南楠亲眼所见,那衣料下的身材绝不似表面看起来羸弱。

糟糕,一不小心就想歪,楚南楠赶紧归拢神思,继续观察。

樱桃树有些年岁了,花朵繁多,因着此树与楚南楠性命相连,十分宝贝,谢风遥采露时也很小心。

他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虚悬在半空,用银质的小勺将凝聚在花瓣上的露水一滴一滴舀入瓷瓶,连一片花瓣也不敢弄伤。

与书中人同名同姓的缘故,楚南楠本人对师尊这个角色,也多留了一份心。

不过原著中大量的篇幅都在男女主身上,对楚南楠描述并不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矫作和偏执。

这货是个讲究人,谢风遥跟着她的那几年,可没少被她折腾。樱桃树开花结果时,日日都得食用樱露、花蜜和果酱,花谢时,也要用别的花露果酱代替。

谢风遥跟着她,东西没学多少,尽伺候人了,白天夜里都不得休息。

与其说是徒弟,不如说是佣人兼暖床。

怪不得要被咔嚓呢。

现在剧情才到谢风遥拜师不久,尚未遇见男女主,跟师尊的关系也还有补救的机会。

为了将来不被咔嚓,楚南楠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他对师尊的初始印象,让他相信,现在的师尊绝对是一个好人,已经悬崖勒马。

只是这小子外表装得良善,其实心肝比锅底还黑,如何春雨般润物细无声地感化他,是个问题,且非一日之功。

眼见谢小蜜蜂采完花露,落在地面,楚南楠赶紧将目光收回,视线在屋中扫了一圈,心中默念关于师尊的几个关键词:

“好逸恶劳、胸大无脑、脾气暴躁、色迷心窍。”

如何在人设不崩塌的情况下,化风暴为细雨,化海啸为轻波,慢慢卸去他的憎恶防备,这是个问题。

她奔至黄花梨软榻边,期间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有料。

不得不说,书中的楚南楠是极会享受的,这榻上也不知铺的什么褥子,刚躺下身子就陷下去一半,松松软软如坠云间。

无暇多想,门外脚步声渐近,她忙调整好姿势。谢风遥端着食案推门而入,抬头正对榻上斜倚的佳人,又慌忙垂下眼帘。

他走上前来,将食案搁在一边的小几上,把几搬上榻,各式精致的玉碗玉碟在几面上摆开,用取来的花露调和了花蜜,又盛上她爱吃的鲜花饼。

做完这些,方躬身道:“师尊,请用饭。”

瞧瞧,拜师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就把孩子给折腾成这样。

楚南楠微叹,正准备起身,他已经先一步半跪在脚踏上,用玉勺盛了蜜露喂到她嘴边……

这种时候还能怎么办,张嘴呗。

谢风遥像做惯了这些事的,没觉出半点不对,喂饭的姿势异常熟练,膝上还搭了一条纯白丝帕,方便给她擦嘴。

‘楚南楠’,有你的,真有你的,吃饭还得要人喂。

蜜露入口,楚南楠眼睛却募地一亮。

没有污染和浮尘的山林,晨间雾霭凝聚的花露,沾染了花的清香,又调和了味道纯正的花蜜。甜而不腻,清爽可口,这滋味,真是绝了。

还有鲜花饼,花清甜,饼酥脆,楚南楠一时都忘了拒绝,就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吃完了早饭。

吃完谢风遥又打了水给她擦脸擦手,及至被他搀着放倒在榻上睡觉,他收拾了东西轻手轻脚关门出去,楚南楠才后知后觉坐起来。

不对!不是说好要改过自新的吗!怎么一不注意就享受上了!

楚南楠懊悔锤头,但不得不说,被人伺候是真滴舒服。任谁被这样温柔细致地对待,能坚持自己不沦陷呢?

不行不行,男人乡温柔冢,要坚决抵制。

楚南楠决定跟他好好谈谈。

谈话要引起重视,更不能让他前后产生太大落差,要细细斟酌词汇。楚南楠这么想着,又躺倒在榻上,钻进薄毯里。

做师尊的,都得端架子,不能亲自去找,要等他来。

那谢风遥什么时候来呢,应当是午饭时候,在此之前,先小憩片刻……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谢风遥也没有出现,楚南楠醒来,不敢轻举妄动,照例扒拉窗洞,没瞅见人。

那小子该不是被吓跑了吧?

正这么想着,远远见一个瘦长的人影挎着竹筐走来。

只见谢风遥走到长竹竿引的活泉水下,搬了竹凳坐在大石漕边,细细清洗筐里的鲜花。

这时节桃李满山开,他摘了许多新鲜的花,按在水里洗干净,又捞进簸箕里控干水,准备待会儿送去给二长老。

这些花最终都会做成楚南楠每日食用的鲜花饼,春华易逝,得多做一些用术法保存起来,这样她才能一年四季都有得吃。

楚南楠躲在屋里偷看一阵,也猜到了。虽说徒弟孝敬师父是天经地义,可这哪儿是徒弟呀,这是保姆,是亲妈!

原著中常用来形容‘楚南楠’的,无非就是那十六个字:好逸恶劳、胸大无脑、脾气暴躁、色迷心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