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抓住了胤祉递来的铁叉,并且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捏紧长把,眼中的慌乱暂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
全力一击,血溅三尺。
因着惯性,太子在略显粗糙不平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
幸好,太子平时在骑射上没少下功夫,关于惊了马之后要怎么做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就算没有亲自实践过,理论知识也是知道的,不至于临了出岔子。
他准确护住要害,感受着身体和大地接触时的擦伤闷疼和右腿上传来的剧痛,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若是能平安挺过这遭,他定要诛幕后之人九族!
发疯的白马嘶鸣倒地的瞬间,在周围急得团团转就是没敢上前的侍从们终于有了发挥空间,七手八脚一拥而上,将狼狈的太子带离了危险区域。
见太子这边算是安全了,因着离大阿哥更近而下意识先伸手去救了大阿哥的年轻侍卫松了一口气。
若是太子没能安然脱险,看顾不严、施救不力致使储君出事这种罪名,他这条小命悬了不说,八成还会连累家族亲眷。
只要太子没事,又有救了大阿哥这个实际功劳在,即便不能功过相抵,看在为了救人断了的这条胳膊的份上,他这条命好歹能保住。
大阿哥当时的情况更为紧急,若是像太子一样选择釜底抽薪杀马,半悬在马背上的大阿哥只怕会被马最后的临死挣扎直接甩飞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故而,年轻侍卫几乎没有多加思索,便选择了直接驱马靠近大阿哥,让他抓住自己的胳膊,硬生生给他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当然了,这蛮力一使,人是安生救回来了,就是吧……救人的和被救的都折了条胳膊。
救人的断了胳膊还在庆幸,被救的却大发雷霆。
对大阿哥来说,今儿这出不但是无妄之灾,更是莫大的羞辱。
他向来以大清巴图鲁自居,平时在骑射上时常得谙达称赞不说,随扈康熙春蒐秋狝时更是骁勇无比,人人见了都要赞一声勇猛男儿。
可哪有惊马了还要依赖旁人来救的巴图鲁?
大阿哥一时又羞又气,脸色格外难看,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指着年轻侍卫:“大胆!谁要你多管闲事!爷自己能下来!”
年轻侍卫之前只担心自己救了大阿哥没救太子会不会被太子和皇上责罚,万万没想到头一个问罪于他的竟是刚刚被他救下的大阿哥,一时楞住了。
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当即便利落跪下请罪:“奴才擅作主张……”
照理说,能被指来给皇子阿哥当谙达的都是宗亲或满洲大姓中个顶个能干的子弟,除却他们自身功夫过硬以外,父兄或他们本人在朝中的职位也定不会低了去。
但这名叫噶达浑的年轻侍卫却与其他人略有不同。
他出身富察氏旁支,父祖皆早亡,家中除了寡母幼弟便无他人,祖产也仅有遮头片瓦,若不是马斯喀看在当年其父曾救过他一命的份上拉拔他一二,他纵有一身好本事也没法走到今天。
正因走到今天不容易,寡母幼弟都指着他生活,他才格外珍惜眼下的侍卫兼谙达身份,即便心里委屈不服,反应过来之后也只能低下头颅跪地请罪。
“奴才擅作主张,伤了主子贵体……”他双唇紧抿,垂着眸子没看任何人,声音微微颤抖。
没等他说完,太子就让人抬着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富察谙达救主有功,该赏才是,大哥妄言了。”
大阿哥的指责本就是气头上才会说出来的话,死对头太子话一出口,他便冷静了几分,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所言有多不妥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在场这么多双耳朵都听见了,即便反应过来不妥,他也不能自打耳光收回来了。
“……念在你本是一番好意的份上,爷不跟你计较便是,起吧!”他勉为其难地说道。
噶达浑恭敬应了,心中满是侥幸安然渡过此劫的满足和对太子的感激。
太子能出言相帮,确实非常出乎他所料。
至于封赏什么的,他不敢想,只求能将功抵过,平安无事地渡过这遭,继续当他的侍卫兼皇子武学课谙达。
太子对一个小小侍卫的心思没什么兴趣,之所以出言相帮,只不过是为了踩老大一脚罢了,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让胤祉因为心软同情噶达浑而对上老大。
没错,本来想过来帮腔的是胤祉。
太子和大阿哥出事前本就是在赛马,两人两马之间隔得本就近得很,虽然出事之后为了不被对方牵连,双方都有意识地离对方远了一点,但发疯的马不好控制,这远了一点也只是相对的。
起码大阿哥的高声指责,胤祉和太子那边听得是清清楚楚。
刚听到这无耻的话,胤祉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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