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虽已谢幕,场间余韵仍旧未散,众人聊着戏,聊着柳梦梅与杜丽娘,聊着适才那位跳河的女子,既是遐想万千,又感不胜唏嘘,随后的歌舞及丝竹管乐表演终究成了旖旎夜色的点缀。

“整场看下来,诸位觉得如何?”

陈摘星听闻那位年轻的先生要夺魁鹊桥诗会,倒也没有多少在意,反而又问起那场戏。

“可惜了。”梁国大学士姚守朴遗憾地接道:“辞藻足够华丽,故事也新奇,只是年纪轻轻便一味沉迷在这种脂粉闺阁的文字中,只怕日后也难成大器。”

陈国跟来的一位才子笑道:“以后做一个戏班的班头,携着众多我见犹怜的伶人四方卖唱为生,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自梁承恩说出姜仲要夺诗魁的话后,陈国的才子团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在他们看来,既然摘星太子已经屈尊驾临这场诗会,那诗魁之名便已然毫无悬念,不要说你一个商人府中的先生,就是算上红玉公主及玄麟太子,也无力阻止,当然,这个玄麟太子看起来也是草包一个,不足为惧。

“薛启,不得胡说!”陈摘星斥了一句,又道:“那位陈人中先生年纪轻轻便进范府做了先生,必有过人之处,不要把天下才子都看小了。”

薛启起身行礼受教。

姚守朴道:“摘星太子有所不知,那位陈人中先生所教的学生乃是范府的葫芦少爷,这位葫芦少爷在庐州城可是恶名昭著,因受着家里老太爷的宠,于经济事务、圣贤文章,那是碰也不碰,家里家外,一味高乐,最擅行那乖张纨绔之事,整日厮混莺莺燕燕中,更是不必多说了。”

梁承恩叹道:“姚学士所言,我倒也能作证。”

“这正是有其徒必有其师了。”陈国另一位才子接道。

梁承恩点头道:“这话有理,范府长辈为将此子引入正途,前后给他请了不少伴读、先生,但都被他用计赶走,只有这次这位小陈先生,不仅没有被赶走,似乎还相处融洽,之前我也曾为之纳闷,直到今日看了这一出牡丹亭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臭味相投了。”

陈摘星微微一笑,也不答言。

梁承恩忽然低声道:“再说一事,摘星太子便知大概,近几日,那位葫芦少爷与那位小陈先生正在预备造一座烟花楼,如今在秘密着人选址,想来不久便要动工了。”

“嗯?”陈摘星终于接了一句,随即莞尔笑道:“原来是位风流才子。”

这时,忠亲王府大楼船上响起一阵急促的琴音,接着有七位歌女翩翩登场,梁承恩恭声道:“摘星太子,玄麟太子,诗会要开始了。”说着摆摆手,上来几个丫鬟将瓜果点心一一撤走,另有几个丫鬟开始铺纸摆砚。

陈摘星对梁玄麟道:“玄麟太子,请。”

梁玄麟微微叹息,道:“我实不擅诗词,今晚全看摘星太子技压全场。”

这句示弱的话让陈国才子团喜动颜色,而梁国的诸位官员则暗暗摇头,同样身为太子,自家太子不论文采气度,都比峥嵘毕露的摘星太子差太多,真是“别人家的太子”系列了。

陈摘星也不再谦让,道:“七夕亦是乞巧,我便先做一首乞巧暖场罢。”说着提笔便写:“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最后一字方才落笔,一缕文气破纸而出,升起两尺有余,楼下有人看到,叫道:“仙居楼有文气!”

“是红玉公主吗?”

“玄麟太子?”

“难道是陈国的那位太子反客为主?”

仙居楼作为庐州城最上等的酒楼,楼上客人的身份不想而知。

众人正议论纷纷,听有人宣道:“陈国太子做乞巧,文气两尺余三,拔得头筹。”

听到此话,下面顿时炸开锅。

“果然是陈国太子!”

“有备而来啊。”

仙居楼上的陈国才子团更是积极踊跃地开始分析这首乞巧,什么“朴素而生动”,什么“简明而意邃”,有说“尾联留白最是妥帖,意蕴无穷”,有说“穿尽红丝四字字字精妙”,不一而足。

众人说着,又先后有诗词出炉,但过了近盏茶的功夫,仍无文气之作,已经有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范府那座大楼船,期望那位小陈先生尽快传出佳作。

人们虽不排斥红玉公主嫁于陈国太子,但如此被人欺到家门前,而无还手之力,心里终究难以接受。

“范府船上有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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