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管内,自从方从敦和隆昌走后,宋婉柔拿着那五十两银票发愣。
“娘,您看什么呢?”宋沁儿将给母亲沏的茶放在桌上。
宋婉柔呢喃着:“沁儿,你瞧,如今你爹每日随手就能拿出五十两的银票给咱们母女。”
宋沁儿不解道:“这不是好事么?为何娘亲您却闷闷不乐?”
“好事?”宋婉柔却似笑非笑的看向女儿,“沁儿,你想想看,他贵为京官,娶的还是郡主,我们不过是他的外室,他就可以每日拿出五十两给我们,可见他如今的身家!那小蹄子又是皇子的未过门的妻子,这一家该是如何的奢侈,而这一切,本是应该属于你的!明明配嫁给皇子,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应该是你!可是这一切都被方沉裕那个小蹄子给夺走了!她凭什么!”
说道最后她几乎已经成了嘶吼,“明明她们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我们的!而如今她们却能每日山珍海味,我们却只能靠着每日五十两的接济在这驿馆中每日见不得人!”
宋沁儿被宋婉柔这疯狂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小声的叫了声:“母亲……”
宋婉柔的眼中精光闪过,看向害怕的女儿道:“沁儿,如今想要靠你爹入府怕是不大可能了,我们唯有另寻出路。”
“娘,那您想怎么样?”
宋沁儿惊恐的看着娘的脸慢慢扭曲,咧出一个极其狰狞的笑容。
而此刻,南院中的方沉裕正坐在莲花池边,百无聊赖的向水中的鱼撒着鱼食。
拿着托盘的水月正要回屋,正看到池边的方沉裕,于是走过去劝到:“小姐,您病着还坐在这风口,若被郡主和郡马爷看到定会怪罪奴婢们的。”
“大夏天的吹吹风去去暑气嘛。”方沉裕不以为然,“再说了,多走动走动也对我歇息有益。茶泡好了?去送到我屋里罢。”
水月俯身道:“是。”
方沉裕从袖中掏出写着长干行的手帕,在光下看着,墨被光透过泛着淡淡的绿光。
就算没有前世,方沉裕也知道,迟桅杨是皇帝的宠妃栩妃娘娘所生,随母妃所住的承乾殿中所用的一向是东瀛所进贡的鬼方墨,此墨晶莹剔透,落纸既干且遇水不化。写出的字在光下是浓郁的墨色,还可看出淡淡的金粉来,而此绢帕上的字细看却是有淡淡的洇痕,且浓淡不定,更别提还泛着属于普通松墨的绿光。
方沉裕原以为那日迟桅杨所说的是真心话,经历前世一遭,虽说她已知道迟桅杨的冷酷无情,但毕竟有三十年的情分,本以为此时的迟桅杨还对自己有意,然而看到这方帕子方沉裕才是彻底的断了念想。
前世迟桅杨前期与方沉裕夫妻恩爱时亲自写了一方手帕赠与她,写的正是这首《长干行》,方沉裕极为欢喜,于是绣了杨花相赠,宫中皆传太子与发妻夫妻恩爱,留下来一段佳话。
前世的迟桅杨为做戏还舍得亲手为她誊写诗词,今世口中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却连亲手写就定情之物都不愿,实在是太过可叹,可笑!
若说今生的方沉裕心中还对迟桅杨有仅存的一点爱意,那在此刻只怕是已是彻底的烟消云散。方沉裕指尖一松,那方帕子轻飘飘的落入水里,漂洋而去,最终隐匿在了莲花丛中。
“小姐!小姐!”梓澜慌张的跑进院中,“有对女乞丐自称是郡马爷的表妹和外甥女,死了丈夫走投无路一路靠乞讨来了京城要来投奔郡马爷,现在正院已是乱了套,小姐快去看看吧!”
“哦?”方沉裕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宋氏果真按捺不住了,只是还以为会用什么高明的招数,没想到却是高估了她们,居然使的出这等下下成的手段,当真只会小打小闹的把戏。
方沉裕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既是这样,咱们去瞧瞧吧。”
她心想,既然你们这样想进府,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领教领教,什么才叫做有进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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