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从最开始就没有适应过。”

弥弥生病了,发烧烧到人都有些糊涂的地步。

就算这样,她还是不老实的挣扎着起身。

早夏转身发现后,一步上前,就把她按回在被褥里。

盛夏炎热,早夏却用薄棉被将弥弥塞得结结实实。

“不要动哦,等出汗就会好起来。”早夏轻哄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弥弥的发顶,“你也真是的……太大胆了!”

回想起弥弥做的好事,早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先生气,还是应该先笑。

“你啊你,前些天还向我保证会学着好好照顾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拔高声音后,早夏又急急按压下自己的音量,叹息道:“竟然敢去偷供给童磨大人的酒,那可是献给神明的东西啊,真是的……幸好童磨大人没有怪罪。”

“早夏。”意识昏沉的弥弥,从棉被里挣扎出一边的胳膊,她伸向早夏的脸颊,最后滑在脖颈侧,“你觉得,我的行为过于出格吗?”

“……啊,确实是。”早夏沉默很久后,略带笑意的开口答道:“但是,正因为这样才是你吧。”

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时候又哈哈哈的笑着说‘无可奈何’。

笑容飒朗,坐在廊下向过往的人招手时,满满的年少意气,令人怦然心动的惊艳和格格不入。傻瓜一样明亮。

“但是啊!”早夏强压着忍不住想要上翘的唇角,絮絮叨叨的念着,“偷完酒之后还邀请童磨大人共饮可就不太对了吧?”

“不想被追究责任。”弥弥瘪瘪嘴,“那就把对方变成共犯好啦。”

比起是不是有人偷了他的酒,童磨更在意的似乎是有趣和新奇,因此才轻易的不去追究她偷酒的事情。

大概在这位教祖大人的经历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吧。

显然,弥弥是摸清了童磨会有的反应,才这么去做的。只是早夏并不知道,只觉得她太过鲁莽。

面对弥弥强词夺理般的说词,早夏叹了口气。

“既然知道会被追究,那就一开始就不要做这件事啊。”对于弥弥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早夏深感无奈,“喝酒就算了,还在屋顶上吹风睡到天亮,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生病吧!”

“……不。”弥弥的嗓音因病而有些含混,她咳嗽着,在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并不是因为这才生病的。”

“我只是……”弥弥偏头,麦麸内胆的枕头微微凹陷,她看向窗外,“最近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她顿了顿,继续道:“什么都没有做到的我,一直在被照顾着。”

早夏好像说了些什么,弥弥最后一眼映入的,她的神情,异常焦虑。

但是弥弥已经听不清早夏说的话了,她闭着眼睛,睡得昏沉。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黄昏。

弥弥费力的半睁开有些肿胀的眼皮,头顶上灯光昏瞑,在视线里散乱的晃动着。

光怪陆离里,她似乎看到很多,也想起一些一直以来被忽略的细节。

她伸手,捧起透过和纸而来的光。

黄昏柔哑的夕光在指缝间漏下,落在少女琥珀色的眼眸里,星星点点。

“我从前……或者说很久以前。”弥弥对着早夏的背影说道:“那时候的我一直都是短发。”

偏中性的发型,去tony老师哪里染成时兴的蜜棕色,显得隽秀又不失女性的甜美。活力,且朝气蓬勃。

而生活在大正时代后,她的头发都由善逸打理,因此不会梳发髻也没有关系。

因为有善逸在。

无论是胜山髻还是吹轮。

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自然是不会的。

每一天每一天的清晨,迷迷糊糊的醒来后,与残留的睡意惺忪做着斗争,直到面部被沾着温热的水的毛巾擦过,才彻底清醒。

然后就会发现,在刚刚放空大脑的时候,不论是头发还是足袋木屐,一切都已经打理好。

弥弥需要做的,只是选择今天究竟是穿打褂还是二尺袖,或者披着羽织先解决早饭的问题再继续纠结改怎么选择。

而拉开门,目光会正对上热气腾腾的早饭。

因为弥弥早上向来不喜生冷,所以早饭一向是味增汤,或者粥类的东西,偶尔也会有刚蒸好的米饭。

善逸会坐在那等她。

吃完早饭后,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院子里是善逸前一天洗干净晾晒好的衣物,在风里徐徐扬扬。

她坐在树下的垫布上,摊开矮木几上的纸。

写字,画画,两个人一起做一些从报纸社那里接来的翻译工作。

善逸偶尔遇到一些不认得的生词,会开口问。大体来说,两个人都是安静的。

他们家一直都是使用肥皂,买的纸笔也是弥弥喜欢的制式,新奇的东西一样不缺。

至于洗衣做饭和田地里的工作,一直都是善逸在忙,所以她从最开始,就没有融入过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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