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楚越:他的小心肝去哪儿了?

集贤门外芸芸学子相互攀谈,戛然而止的钟声刚落,待进入国子监考核的学子们已然秩序井然地迈过门槛。

珊珊来迟的侯默宁虽在成贤街上出了诸多状况,却也按时抵达。

“宁宁,今日考核的庞博士脾气古板,特别尊礼重教,你的广袖染了朱泥,待会庞博士考核时若是看见,恐会对你的考核评判产生影响。”应劭的视线始终无法从广袖上的污迹移开,眼看着就要进入国子监,终于没忍住忧心忡忡地提醒侯默宁。

“不碍事,广袖脏了换掉就好。”

话虽如此,现如今哪里寻条替换的衣裳?

仿佛看出应劭的疑惑不解,侯默宁提醒道:“还要劳烦应哥哥前往国子监的后院寻找何姐姐,向她借件衣裳供我替换。”

应劭一拍额头,幡然醒悟,“我怎么没想到,何小姐的身型与你相似,又是往届监生,如今新一轮监生考核,她必定留宿国子监的厢房内。”

“你脚程快,速去速回,我在彝伦堂后的东厢房内等你。”

应劭本不放心侯默宁独自一人留在厢房内,可时间紧迫,也只能嘱咐两句多加小心就匆匆离开。

前往彝伦堂的侯默宁,刚穿过琉璃牌坊,便看见乌泱泱的学子们围绕在辟雍大殿外,待沿着长廊绕至后殿,人群已越发稀少,抵达彝伦堂时,宽广的露台未见到一个人影,平日里最热闹的藏书讲学之所,反倒显得特别僻静。

侯默宁看了眼投在日晷仪上的影子,距离考核还有段时间,心安地从藏书阁内取了本《字说》绕到彝伦堂后一间抱厦内温起书。然而,等候多时,迟迟不见应劭的踪影,事有蹊跷四个字缠绕在脑海里。

桌案上的书页久久未曾翻动,她的思绪早就飘荡在成贤街上偶遇的老妇身上,暗处的敌人先设计辱她名声,再污她的衣裳,必定筹谋已久。倘若她要更换衣裳挽救考核时在庞博士面前的形象,定会让应劭离开,待取完衣裳再汇合,距离辟雍大殿最近又僻静之地唯有彝伦堂。

推断后,她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线突然断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握在手心里的《字说》因心绪浮动有些褶皱。好半晌,才听见她呢喃自语唾弃道:“莫不是想在我身上耍流氓?”

宁静的抱厦忽闻细碎的脚步声,稳坐书案的侯默宁猛然抬眸,隔着窗户看见一抹颀长身影投在窗纸上,‘吱呀’一声,厢房大门被人强行推开。

大胆狂徒四个大字闪过她的脑海里,顺手操起《字说》朝着大门一掷,怒骂道:“好你个登徒子!再敢踏进一步,我就喊人了!”

“字说”牢牢被屋外的男子握在手心里,那人脚步一顿生生止步,沉默片刻,方才颇为无奈道:“宁宁,我若对你耍流氓,明日丞相大人参我的折子就要摆在父皇案上。”

“怎么是你?”侯默宁一惊,有些不可置信,来者不该是楚越啊!

“你将我错认了谁?”说完这句话,他便从门后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日光穿透枝丫倾泻下斑驳的剪影,正好笼罩在他的身上,一袭月牙白的锦袍衬着无暇美玉的容颜,仿若皑皑白雪覆在寒冬绽放的腊梅,幽静孤傲。即使刻意收敛起清华高贵的威严,也掩不住静静伫立在那里,通神上下散发出来的风姿俊秀。

这般光风霁月的男子,自然不能与登徒子联系在一块。

早已沉不住气的侯默宁脚步如风窜到门口,一把将他拽进厢房,再探出脑袋巡视了好一会儿,方才呢喃,“不应该呀。”

“怎么?”

没曾多想,她如实答复,“有人要毁我清誉。”

楚越温暖低沉的嗓音骤转,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凛,“谁?”

头也未回的侯默宁,依旧随口答复,“我猜的。”落下这话,也不管楚越是何种表情,自顾自地合上门,皱眉自语,“莫不是我推断错了?不应该呀。”

见她倚着门板沉思,楚越也未催促,视线落在她的广袖上,那抹殷红的污渍尤为刺眼,顺势捞起她的广袖,稍微一琢磨她方才说过的话,便断言,“准备毁你清誉之人的杰作?”

她顺目望去,仍惦记着更衣之事,倘若此时此刻进来之人不是楚越,而是名陌生男子,那她恰巧在彝伦堂更衣被人撞见,是否会被大肆渲染闹的人尽皆知?

如今的结果与她推测的相去甚远,不自觉蹙起柳眉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事情即已发生,再追究过程也无济于事,楚越唯有提点一番,“你穿着这身衣裳去见庞博士,留下的第一感官太差。”

“我晓得,但是应劭替我借衣裳迟迟未归,我也是没有办法。”

柔软的广袖滑过他的指缝,触及冰凉,目光游移到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掌心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来。”

想到办法了?也不知道为何,她的脑海里就是不自觉闪过这个答案,似乎只要楚越在身边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两人依如往昔并排端坐在书案前,楚越并未解释半句,“研墨。”话刚落下,便将染了朱泥的广袖平铺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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