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他居然走了!”
嘉宁宫中,灰灰跟韶音实时转播:“你能相信吗?他没理沈雪夕,就这么走了!”
那可是女主啊!
跪在大太阳下面,晒得嘴唇都干脱了皮,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吗?
“他明明看到她的脸了!”灰灰不可置信地道。
剧本中,男主第一次见到女主,可不是这个发展!
韶音歪在廊下的软榻上,轻笑出声。
正剥了葡萄喂她的婢女便好奇道:“主子在笑什么?”
“笑我自从病了后,日子倒是自在。”韶音笑着说道,含住晶莹碧绿的葡萄果肉,轻轻一咬,清甜汁水顿时充盈在齿间,满足地眯起眼睛。
她摄政的三年,鲜少有这样惬意的时候。每日不是在御书房批奏折,便是在勤政殿陪皇上。
婢女侍奉在左右,再清楚也没有了,心疼地道:“要说主子清闲些,奴婢们自然是乐见的,只是也不想主子病着。”
韶音便笑道:“好好,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
脑中对系统说道:“情况不一样了。”
“我知道不一样。”灰灰道,洛玄墨都对她下毒了,原来的帝后情深都歪到天边去了,“但是跟女主有什么关系?”
男主和皇后的部分变了,不牵扯到女主啊!
“况且,就算跪着的不是女主,那也是他后宫中的妃嫔之一吧?洛玄墨雨露均沾,后宫妃嫔都宠幸过,她算是他的枕边人吧?”
“问都不问一句,这不是渣男吗?”
韶音被它的天真打败。
顿了顿,她沉着道:“他迁怒了。”
认认真真,对它分析起来。
“按照剧情,这时我已经死了三年,他很‘怀念’我。也许他愧疚了,也许是大权在握,他高处不胜寒,心中寂寞了。”
“这时,一个温柔又可爱的女子出现在他身边,岂不正是让他有所寄托?”
“至于长得像不像我,并不重要,至多有个好感加成。”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我没死,还令他不舒服——你看,他在我生病后一次也没来过嘉宁宫,他难道是忙得抽不出时间吗?不,因为他不想看见我。”
“他连我本尊都不想看见,见到与我相似的人,又岂会怜香惜玉?”韶音说完,下了断论:“若是旁人,他或许会问一句。正因为沈才人像我,他反而走掉。”
“垃圾!”灰灰愕然之后,气愤骂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韶音可没对不住他的,他居然让长得像她的女子跪着受苦!
说明在他心里,受苦的人是韶音,说不定还暗暗觉得解气!
“这个垃圾!”
它又骂,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剧本时的心情。
它初看时,很为男女主的感情所打动。
女主作为一个新社会的女孩子,穿越到封建的古代,身不由己,多可怜啊!
而男主痛失所爱,痛苦得难以自拔,多么令人心疼啊!这时有个好女孩爱他,多好啊!
也是因此,它一开始站在剧情那边,斥责韶音不走剧情。
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之后,它渐渐觉出不对。
仿佛花团锦簇的鲜艳美好后面,是肮脏的、腐臭的、糜烂的东西。
“这个世界真可怕。”它喃喃道。
如男主,他自私自利,冷酷透顶,却让所有人觉得他深情一片。
如创造这个世界的人,竟将一段趴在别人尸骨上吸血的畸形感情塑造成绝美爱情。
韶音听它感慨,并未打断。
它的年纪是真的小,才出厂九年而已,也就比希儿大一岁。
论起成熟度,还不如希儿。
让它长长见识挺好的。
“主子,良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求见。”绿意走上前来,在软榻边上低声问道:“娘娘要见她们吗?”
韶音睁开眼睛,这两人来做什么?
想了想,她道:“让她们进来吧。”
“是。”绿意应道。
很快,良妃和淑妃被引了进来。
穿过庭院,走至廊下,对软榻上闲适卧着的身影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韶音并没起来。
该是怎么,仍是怎么。
只不过,示意婢女暂停剥葡萄,她要跟两位娘娘说话。
“你们怎么来了?”她慢悠悠地道。
良妃轻声软语地道:“闻听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特来探望娘娘。”
又说:“不知娘娘近来歇息可好?我若病着时,总是睡不好的,总要点一根安神香来助眠。我带了几根过来,不知娘娘用不用得上,若是用得上,便是我的福分了。”
韶音点点头,令绿意等人收下安神香,说道:“你有心了。”
又看向淑妃,“你呢?”
淑妃就不如良妃这样恭敬了,她看上去有些散漫,直言道:“太后娘娘的生辰还有两个月就到了,想问娘娘是否如从前一样操办?”
“你们决定就是了。”韶音不介意她的态度,“我身子不好,从前为皇上摄政也是勉力而为,如今皇上醒了,我只想歇一歇。”
良妃和淑妃就懂了。
在韶音开始上朝后,因精力不足,她将凤印交由她们二人执掌。现在皇上醒了,两人便来探她口风,是否要将凤印收回去?
听她的话音,似是没打算收回去,两妃心中一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是,娘娘。我们不打扰娘娘歇息了,愿娘娘身体早日康复。”
韶音没留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去了。
重新躺好,示意婢女剥桃儿给她吃。
屋檐外,日光炙热,而屋檐下则是荫凉清爽,还有婢女在旁边打风,再惬意也不过了。
韶音一点都不贪图那点权力,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勤快的人。
眼下局势已稳,别说她不贪图后宫那点权力,就是前朝那些事,她也没打算再劳心劳力。
亏得洛玄墨忌惮,没有再来找她帮忙。他就算开口,韶音也是拒绝。
在韶音病了大半个月后,洛玄墨终于觉得不妥,前来嘉宁宫看望。
“朕刚醒来,于朝政上有些生疏,这些日子疲于朝政,倒是委屈你了。”他坐在炕边,捉住韶音柔软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朕知你最是贤惠,有了委屈也不讲,是朕亏欠你。”
他一来就给韶音扣了顶大帽子。
是,朕委屈你了。但你这么贤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皇上说得什么话?”韶音嗔他一眼,“我又不是没做过这些事,岂会不知有多么耗费心神?曾经我代皇上摄政时,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何况皇上才醒来,并不熟知?”
她说得贴心贴肺的,全是理解之词,但洛玄墨不觉得熨帖,相反还觉得有点堵。
才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韶音反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皇上身体可养好些了?千万莫叫这些政事拖垮了身体。”
说着话,她勉力坐起来,强撑着道:“我这不争气的身子,竟在这时病了,否则便可以像从前那样为皇上分忧了。”
洛玄墨被她提醒,顿时想起从前他总是让她帮忙筹谋这个、策划那个。
心头涌现浓浓的懊悔,怪谁?怪他曾经对她不设防!
硬生生养出一头狼!
“音音快歇着!”他忙按住她,神色不赞同,“你辛劳许久,不止希儿心疼你,朕亦是对你愧疚万分。如今朕已醒来,怎能仍然辛苦你?何况你还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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