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沐:“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秦昕:“……”
禾沐不停拿起手机看时间,看了七八次,时间也才过去一分多钟。
她坐得极不踏实,仿佛椅子烫屁股。
秦昕再次出声:“要我说,你就该趁这个机会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忘恩负义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当初穆青染说走就走,别说禾沐接受不了,她都气个半死。
尤其是禾伯母刚去世,穆青染该知道她那个时候离开就相当抽掉禾沐半条命,哪怕顾及点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能那么绝情。
秦昕嘴上总是调侃禾沐,但说到底还是心疼她的。
禾沐拿起桌上的那颗奶糖,指尖在糖纸上来回摩挲。
的确,现在的她,可以救穆青染于水火之中,也可以把穆青染推向粉身碎骨的深渊。
“你说得对,现在是个好机会,我没理由不掺一脚。”禾沐扬起一抹笑,随手抓起个抱枕,朝秦昕丢过去。
出手稳准狠。
秦昕躲避不及,正正好用脸接住抱枕。
秦昕:这就是感谢发小的方式?
*
“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
褐色皮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将手里的雪茄摁进烟灰缸,熄灭,将桌上的协议往前推了推。
男人白色衬衫,棕色棉麻绅士马甲,袖口挽到小臂位置,腕上戴着一块玫瑰金的手表,举手投足,带着自以为的矜贵。
“其实你不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给我生个儿子,你就能跃上南城的顶流阶层,成为其他女人最艳羡的人。你这么优秀的女人,培养出来的儿子也会一样优秀。我相信。”他顿了顿,“当然,你要真想守住那间破公司也很简单,只要把爷伺候高兴。”
男人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你也不是个小姑娘了,咱们彼此满足,双赢,你说是不是?”
这样的条件足够诱人,傻子才会拒绝,他很自信。
穆青染立在茶几前面,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朵立于霜寒天里的雪莲,满身傲骨。
此时,房间门被人推开。
屋子里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聚集在突然闯入的外来者身上。
门口的女人身着V字领的黑色衬衫,扣子开在第三颗,锁骨上搭着一条精致的羽毛型吊坠;高腰牛仔裤服帖地勾勒出臀腿的完美线条,腰身很细,似乎用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脚上一双马丁靴,更增添几分干练而利落。
女人眼尾的眼线微微上扬,仅仅几秒,平日里呼风喝雨的富二代们都被这股气势震慑住。
刚刚还在威胁人的小孙总眼睛都看直了。
……
禾沐开门的时候听到了那个男人说的话,就像被强喂了一口最不喜欢的酸豆汁,鼻腔里灌满馊臭味。
同时,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烟味,像是巧克力夹杂着苦薄荷,让禾沐感觉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穆青染扭头。
两道视线撞上。
禾沐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但再次看到穆青染那张清冷的脸,心脏还是被尖锥凿开一条裂缝,血肉撕扯。
小孙总看过来,笑着说:“什么风把禾叔叔的掌上明珠吹来咱们这个小地方了?”
禾沐转而望向说话的人,挂上个吊儿郎当的笑:“我过来坐坐,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小孙总拍拍旁边女人的大腿,在对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手印,“给禾小姐让个座。”
禾沐拧了下眉,她很反感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行为。但毕竟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更何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没多说什么。
禾沐走到最靠边的位置落座,“你们玩儿你们的,不用管我。”
小孙总笑着冲禾沐点了下头,心里有些犯嘀咕,穆青染是禾家半个养女的事不算个秘密,但这些年禾家和穆青染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哪怕是一点小合作都没有,他猜是穆青染翅膀硬了,不想受禾家掌控。
也是基于此,他才敢威胁穆青染。
但禾沐突然出现,他有点摸不准禾家对于穆青染的态度。
“刚刚说的,”小孙总下意识朝禾沐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将目光定在穆青染脸上,“穆总考虑的怎么样?”
刚刚路过的时候,禾沐看到桌上的协议书封面,上面写着“人身权归属协议”几个大字。
不得不说,小孙总的玩儿法还挺清新脱俗。
这种协议,几乎没什么法律效力,不过是用来羞辱人的东西。
如果穆青染愿意开口求求她,她或许会大发慈悲帮忙解围,求她,总比给没出息的男人当情妇容易多了。
禾沐心想。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房间里的人都跟看戏一样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人。
其中几个名媛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去,最好穆青染被孙总收了,也省得去祸害其他青年才俊。
这几个人看不惯穆青染不是一两天了,三十岁的老女人,还整天勾引男人。
穆青染走到哪里,就会自动成为哪里的焦点。
南城最出名的纨绔公子仅见过穆青染一面,就一下子转了性子,立志要当良家妇男,只求穆青染能看看他。
这就离谱!
而男人们的视线,则更多在偷瞄坐在边角的禾沐。这里除了孙总,其他人都没见过她,更是没见过这样的绝色。但从孙总的态度就能看出,这姑娘是个有背景的主,谁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瞄了几眼,又重新看向穆青染。
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等孙总玩儿腻了,或许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穆青染这样事业有成的女人,征服起来会更有成就感。
禾沐轻抬眼皮,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想吐的感觉更加强烈。
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穆青染仍是那副熟悉的淡然模样,好像周围人怎么想,都与她无关。
几分钟过去,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哪怕是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禾沐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穆青染,五年不见,更加读不懂了。
禾沐很讨厌这样的穆青染,非常,非常,讨厌。
禾沐无意识地用食指指甲盖剐蹭大拇指指腹,细嫩的皮肤很快变红,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甚至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
终于,穆青染唇角浅弯,薄唇轻启:“孙总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禾沐倏然站起来,打断穆青染说话。
她走到矮几边,拿起上面的纸质协议,看都没看,直接在甲方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协议和笔一起举在手里,朝穆青染晃了晃,“穆总只要在上面签个字,就能保住公司。”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跟着我不比跟着孙总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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