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门一摔,直接走了。

门哐当地来回响了几下,寒风灌进来,屋子里瞬间冷了起来。

好半晌,雪音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脸上都是泪。

因着陆靖言之前的吩咐,便有人弄来了热粥,翠莺赶紧欢喜地捧着粥进来了,一进来瞧见雪音通红的眼珠,就心疼得不得了:“姑娘,世子又说什么了?您怎的哭成了这样?”

“没事。”雪音嗓子里依旧堵着了似的。

她与翠莺一道用了粥,等屋子里暖和起来,又往膝盖上涂了些药,两人挤在一个床上,暖和地睡了一夜,第二天膝盖还是疼的,但却没那么疼了。

“翠莺,收拾你的贴身衣物,我们要离开宣平侯府了。”

翠莺有些讶异:“姑娘?”

雪音翻了翻架子上的书,她的书很多,但自然无法带走,能装进包袱里的也只有几本制香相关的书了。

“你猜对了,世子已经答应和离了。”雪音捏了捏翠莺的脸。

翠莺有些呆住了,又开心,又觉得忐忑,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两人很快收拾了一番屋子,雪音把伺候过她的下人喊过来:“这一年你们都算尽心尽力,我要走了,没什么可送你们的,这世上,也就银钱的用处最大,便一人送一些银子,你们留着用。”

丫鬟们面面相觑,也都有些不舍。

“世子妃,您要去哪里啊?奴婢是被人从其他人府上发卖过的,辗转来到宣平侯府,头一次见到您这样温柔可亲的主子,奴婢还想一直伺候您的!”

虽然外头人都说宣平侯府的世子妃有多卑微低贱,可贴身伺候她的人知道,世上难得有如此温柔之人。

她赤诚又善良,只要一变天,便让下人都赶紧回屋躲着,备足了棉被和吃食,每到节庆都会挨个地赏银子糕点,时不时让人多休假,从不曾委屈了谁。

倒是这些下人们,觉得亏欠了主子。

雪音浅浅一笑:“你们不必伤怀,这世上总有分离与变故的,更何况,我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这儿是世子妃所住的院子,想必你们世子很快会再娶的。”

她打发了下人,便与翠莺一道收拾出来两个包袱,她俩力气都不大,东西带多了也用不掉,便把剩下的属于自己的东西都送给了院子里的小丫鬟们。

此外,雪音连夜赶制出了几只香囊。

她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齐夫人时常难以入眠,可那些香料除了她之外旁人也做不出来,时间久了香味儿淡了也没什么作用了,只能先给齐夫人几只,往后再做打算。

雪音让翠莺把香囊包起来,却又单独拿出来一只,翠莺不解:“姑娘,这一只留着?”

葱根似的手轻轻拂过香囊上的刺绣,雪音低低“嗯”了一声。

而后,雪音嘱咐翠莺带了些银子悄悄地去把香囊送给齐夫人,此次没走明面上,就是怕再被人拦着。

一切做好了准备,可她却连着等了三日都没有等到陆靖言的和离书。

雪音惆怅地想了想,不如还是去问问吧。

今儿恰好是正月十五,陆靖言连着几日睡不好,不知道为何,自打解下了齐雪音给他做的香囊他失眠的毛病就又犯了。

从前他也失眠,后来与她同房之后,那失眠的毛病竟然渐渐就好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痊愈了,没想到还会再次失眠。

人睡不好,精神就有些颓,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便觉得寡淡没有滋味,喊人来:“让世子妃为本世子再弄些清淡的茶叶来。”

张三立即笑:“世子,世子妃此时正在外头廊下等您,来了好一会儿了。”

陆靖言一怔,心底一抹喜悦浮上来。

那女人果然还是服软了,他就知道,她离开自己根本活不了。

他浑身猛地一阵松快,前几日起烧与失眠的苦楚似乎消散了些,陆靖言起身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大步朝外走去。

屋外廊下,笼子里的金丝雀啾啾地叫着,廊檐外站着个女人,她穿一身嫩黄衣衫,乌发雪肤,细腰不盈一握,头发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戴了几朵绢花,正安静地瞧着前方空地处栽的一株梅花,宛如一幅静美的画卷。

如今花季已至尾期,粉白花瓣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落,倒是有一种难得的别致。

陆靖言离她还有几步远,就闻到了熟悉的清香,故意冷笑一声:“你来干什么?”

身后的张三有些不解,世子跑这么快,鞋都快跑掉了,就是为了跟世子妃吵架么?

雪音听到声音,立即回头去看,她平静地冲他莞尔一笑:“我来拿和离书。”

陆靖言眉心一跳,心中猛地一难受,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还没闹够?”

雪音丝毫不惧,她仍旧带着得体的笑意:“世子,难道您是在闹?”

陆靖言素来不爱与女人勾缠,他猛地一转身,衣袖甩得都发出了凌厉之音,男人声音里都是不耐烦:“本世子最后警告你一次,若你不闹,你便还是宣平侯府的世子妃。若你再闹,和离书是吧?本世子即刻写给你!”

今儿是十五,街上会有花灯节,他想着,若是她肯说她错了,那他便抽空带她去逛逛,这还不够吗?

她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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