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赫连煜故意拖长音。
张莹琇紧张得睫毛颤动。
赫连煜暗哼一声,接过新玉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脸面,然后擦拭手,完了扔开,这才慢腾腾看向她,问道:“你很喜欢金子?”
张莹琇小心翼翼:“皇上,哪有不爱金子的人啊?奴婢就是凡夫俗子,看到金子会心动很正常啊。”
新玉又递了一块新帕子过来,赫连煜接过来,再次擦脸:“是吗?”
隔着湿帕子,狗皇帝的声音有些模糊。张莹琇咽了口口水:“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嗯,你不敢欺瞒。”赫连煜扔了帕子,冷笑,“你倒是敢大不敬。”
张莹琇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跪着做什么?”赫连煜瞪她,“去洗手伺候。”
你自己的口水,洗什么洗?张莹琇腹诽。
眼见他大步出去,张莹琇忙不迭爬起来,冲去角房找水洗手。
然后磨磨蹭蹭转进起居室。
恰好看见徐嬷嬷端着盅燕窝进门。
这回不需要赫连煜开口,她便识趣地跟过去。
有徐嬷嬷在,她倒不用近身伺候,只需要给其打下手。
待赫连煜喝上燕窝了,徐嬷嬷才开始低声禀事。
“西六宫都分配妥当了,除了几位娘娘有些不满,大体都安置好了。那几位娘娘也并不是闹事,只那几处宫殿有些破漏,奴婢已向营造司的人交代过,接下来会紧着她们的住处。”
赫连煜“嗯”了声,问:“丽贵太妃呢?”
徐嬷嬷顿了顿,看看左右,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非常配合,甚至还帮着教训那些跳出来的妃子。”
“是吗?”赫连煜仰头,直接干了碗里的燕窝,放下碗,道,“往她宫里安插人了吗?”
“都安排好了,成太妃、淑太嫔等人宫里都安排了。”
“嗯。盯着点。”
“是。”
寥寥几句,暗藏的风起云涌,听得张莹琇心惊胆战。
“皇上,如今宫里没有主事之人,若是出事,奴婢出面多有不便,还是需尽快迎娶皇后,稳住三宫六院。”
赫连煜皱眉:“朕心里有数。”
“主子。”徐嬷嬷也跟着皱眉了,甚至还改口唤他主子,“这事儿不能再有数了,得提上日程了。”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她还不知道吗?
赫连煜哑然。
哦吼,狗皇帝挨说了。张莹琇立马竖起耳朵偷听。
徐嬷嬷谆谆善诱:“主子,您光是料理朝廷繁杂诸事,已是从早忙到晚,如何能再分神顾着后宫?这些琐碎事,自该交给女人来打理。”
赫连煜薄唇抿得直直的,抗拒之情不言而喻:“不着急,外面浑水摸鱼者众,需得慢慢相看。”
徐嬷嬷叹了口气:“主子,那也得相看啊。”
“……”
“主子,您年纪不小了!”她恨铁不成钢,“连年岁比您小的庸亲王、怡亲王都已经有了孩子,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大衍将来考虑一二。”他现在可是皇上。
赫连煜沉默片刻,终于松口:“朕知道了,明儿跟太傅他们商量一二。”
徐嬷嬷松了口气,高兴地“诶”了声,然后福身告罪:“是奴婢僭越了,万望皇上勿要怪罪。”
赫连煜脸上终于带出分笑意:“嬷嬷你但凡唤‘主子’,朕定要挨骂。只有叫‘皇上’的时候,才规规矩矩的。”
徐嬷嬷苦笑:“往后还是得改改,不好让皇上难做。”
赫连煜皱眉:“还有什么难做的?倘若朕当了这皇上还护不住你们,那要这皇位有何用——”
“哎呦。”徐嬷嬷吓了一大跳,急忙打断他,“皇上,该传膳了。”同时警告般巡视屋里众宫女太监,“都把嘴巴闭严实了,太极殿里的话,一句都不许外传。”
所有人低头肃手:“是。”
徐嬷嬷这才松口气。
赫连煜不以为意,轻描淡写道:“嬷嬷无需紧张,若是传出去了,换一批人便得了。”
换……怕不是全部杖毙换新人吧?张莹琇联想到初入太极殿那批灰名尸体,打了个冷战。
赫连煜正好看了个正着。
他登时轻哼:“这会儿知道怕了?不是金子更喜人吗?”
张莹琇:……
不知情况的徐嬷嬷懵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张莹琇,皱眉:“可是这丫头犯事了?”问的是赫连煜。
后者收回视线,道:“小事,朕自会罚她,嬷嬷你先去忙吧。”
徐嬷嬷的视线在俩人身上打了个转,皱起眉头,刚要说话,长福来问是否该出门了,她只得压下话头不提。
见赫连煜起身,张莹琇立马往徐嬷嬷后头缩。
可惜,躲是躲不过去的了。
赫连煜冷眼一扫,她立马出来,乖乖跟上。
一路快步,很快便到了老地方——演武场。
今日陪练的不是赵统领,是另一名精瘦些的汉子。
赫连煜话不多说:“上弓。”
立马有太监识趣地送来一大一小两把弓箭。
张莹琇苦着脸接过来,还不忘低声道句谢。
小太监有些惶恐,连道了几声“不敢”。
前头的赫连煜听到动静,眼底飞快闪过抹异色。
他低下头,试了试弓弦,满意点头,然后唤道:“张莹琇。”
“奴婢在。”张莹琇战战兢兢。
“与朕比试比试。”赫连煜拿弓梢朝靶子方向指了指,“你若是今儿输了,还得受罚。”
罚什么?罚蹲马步、提水桶,还是练箭法?
张莹琇苦着脸问:“敢问皇上,这规则……”
赫连煜不答,只吩咐边上太监放两个杯子过去。
很快,原本立着靶子的地儿换成两个木墩,以及木墩上的小酒杯。
赫连煜满意地收回视线,道:“知道你力道不大,朕也不欺负你,那酒杯落地碎了,也算你赢。”
张莹琇:……
这特么就难玩了。
她现在箭法都三级了,准头是没问题的,要是赢了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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