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宿蚕声面如沉水从无尽楼出来,脚步匆匆离开。

沿路两边有不少摊位,相重镜黑袍兜帽挡着半张脸,没心没肺地蹲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拎起一个转运符咒,认真地看来看去。

摊主是个散修,正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见相重镜蹲半天了,不耐烦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边待着去。”

相重镜捏着一个折成三角的红色符咒晃了晃:“转运?果真有用?”

散修哼道:“那可不?前段时日有人在我这里买了个转运符咒,没多久就进去无尽楼了。”

相重镜诧异道:“竟然还有这等好气运?!”

满秋狭脾气古怪,哪怕六十年前都很少会给人诊治,这小小的符纸真的能请得动他?

散修大概瞧出来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暗笑起来,面上认真道:“自然是真的,都是道友,我还能骗你不成?”

旁边知晓内情的其他散修也都在偷笑,看着相重镜的眼神活像是在看冤大头。

相重镜正要开口,余光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微微一侧头,从兜帽缝隙瞥见宿蚕声神色漠然地从他身后疾步走了过去。

相重镜:“???”

相重镜愕然。

宿蚕声……不是在守株待兔吗?

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相重镜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自己手指上挂着的转运符咒。

相重镜自有记忆以来,气运极差,六十年前他除了收集灯盏,还会收集各式各样的转运符,连衣服里都塞得满满的。

那些转运符有的有用,有的纯属就是一张废纸,这还是相重镜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灵的转运符。

“我要了!”相重镜手一挥,伸手指在摊位上划了一圈:“这些,我也全都要了。”

散修:“……”

旁边围观的人:“……”

顾从絮匪夷所思道:“你没看出来他在哄骗你?!”

惯会察言观色的相重镜此时却不知被什么蒙蔽了:“能转运!”

顾从絮:“……”

顾从絮怀疑他眼睛还没好,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明显的骗局都发现不了?

相重镜勾着唇心情极好,眼巴巴看着那堆转运符,恨不得都挂脑门上。

顾从絮犹豫一瞬,不得不提醒他:“你有玉石吗?”

相重镜高兴地拿着转运符看来看去:“等会让满秋狭来付钱。”

反正满秋狭有的是钱。

顾从絮:“……”

你不是和满秋狭有仇吗?!

顾从絮都开始怀疑满秋狭和相重镜有的不是旧仇,而是私情。

宿蚕声不在无尽楼,相重镜更是没了后顾之忧,手指翻飞将转运符咒系在衣襟上,又拿着地上其他的转运符往袖子里塞。

满脸写着“人傻钱多”。

散修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瞧着高深莫测,脑袋瓜子竟然这么不灵光。

有钱不赚白不赚,他忙跟着将地上的转运符全都递给相重镜,方才不屑的神色也立即转变,满脸春暖花开。

“给您便宜些,这些一千玉石。”散修笑眯眯地伸出手,“多谢惠顾。”

听到这个价格,旁边的散修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地上的符咒,就算把散修一起卖给他也不值一千玉石,这是打算逮着肥羊可劲儿宰。

六十年前相重镜从来不缺钱,对一千玉石还是一万玉石都没什么概念,他点点头,道:“好,等会给你送来。”

他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散修一把抓住他,唯恐他跑了,皮笑肉不笑道:“道友,等会是要等几会?”

他看着满脸和煦笑意,但拽着相重镜的手却丝毫不松。

相重镜道:“我先去无尽楼一趟,片刻就会给你送来玉石。”

这话一出,散修一愣,旁边看好戏的人也沉默一会,接着全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相重镜见状,心道要坏,难道自己又丢人了?

他疑惑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散修:“我哪里说错了?”

散修止住笑,抬手抹了抹眼泪,讥笑道:“无尽楼已经几十年没开过了,你就算异想天开也得有个限度,起码打听打听再来行骗吧。”

相重镜却道:“可你方才不是说前段时日有人进了无尽楼吗?”

散修一僵,差点拍嘴。

看笑话看得,差点忘记自己方才吹过的牛了。

“我可没说错啊。”散修给自己找补,“那曲宗主从我这里买了符咒,的确进了无尽楼,只是满秋狭没给他治而已。”

满秋狭何止没治,反而将人给打了出来,场面闹得极其难看。

相重镜想了想,道:“曲宗主,是曲行?”

散修见他满脸认真,古怪道:“去意宗早就换主多少年了,你不知道?”

相重镜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散修大概见他太傻,叹了一口气,难得良心发现,道:“去意宗现在的宗主是曲危弦,他可是三界九州第一美人,连他满秋狭都不肯见,更何况咱们这种无门无路的散修,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省得被无尽楼抓去当药人试药。”

相重镜在脑海中想了半天,才猛地想起来曲危弦是何人。

去意宗宗主曲行之子,记忆里的确是个美人。

“行。”相重镜指了指无尽楼的门口,“我去试试,若是满秋狭见了我,一千玉石你也不亏。”

散修震惊看他:“你真的不要命了?”

三界九州,就连宿首尊都要待其礼数有加,还从来没有人敢去主动招惹满秋狭,此人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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