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家这边刚把自留地的青菜卖完,地锄好,播撒了种子。那边收割水稻就拉开了帷幕。

南方的水稻是一年两熟,七八月份是第一熟,十月份是第二熟。这两熟决定了农民一年的衣食住行。为什么呢?原来水稻的收割不但决定明年农民喝粥还是吃饭,而且还关系到交“公粮”。

公粮是指农民按照每亩地八百斤的产量来计算每个地方有不同的标准。小云家里人少,所以分的地也少,家里只有三亩地,其中两亩地种了水稻。所以她家每年需交公粮两千四百斤。交完公粮以后,剩下的粮食才是农民自己安排食用或者出售。正常来说,农村人的孩子多,交完公粮后一般也不够全家食用了。于是农民留下足够食用的粮食,然后以每斤一块钱的标准抵扣公粮。如果收成不好,真的有可能出现忙碌了一年,却要饿肚子的现象。

水稻收割也是很讲效率的,得在恰当的时机里,三四天内就收割好了,不然熟透的稻穗会掉落到地里,那就浪费了。

收割水稻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小云之前并没有经历过,当她下地开始割了五分钟水稻,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首先,为了抓紧时间收割水稻,全家人四点多就出门了。出门之前,程玲告诉小云“磨刀不误砍柴工”,然后把镰刀都磨得雪白,锋利得能照出人影。全家人都戴好袖套,准备好草帽,烧好了白开水,碗在壶嘴上一扣,就出门了。

到了稻田,看着经过自己精心“灌溉”的水稻,小云心里乐开怀了:“这下水稻也增产了,爸妈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因为小云年纪小,程玲其实根本不指望她能帮什么忙。反倒她和杨伟良,一人从一边的田头开始,每人一次横着割八束水稻,从偌大的水稻田里开辟道路去了。小云呢,一个人勉强横着割五束水稻,远远落后在父母身后。

没割几米远,小云就觉得自己的脊背要断掉一样。她连忙站起来伸展一下筋骨,再弯下腰的时候,脊背那种疼痛感就更严重了。她忍着难受,一鼓作气地往前挪。没多久,豆大的汗水从脸上流下来。她感到更加难受,难受到想哭。越是休息,再弯腰收割水稻就越感到那种脊背的痛楚。小云正想放弃,然后回家的时候,程玲回头看了她一下:“小云,实在辛苦,你就到田头坐着玩吧。渴了就去喝点水。”

小云看到如此辛苦劳作的父母还如此关怀她,早知道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一样的难受啊。于是她忍着要哭的冲动:“我还不累,我还能坚持。”

“好孩子,割完水稻妈妈给你买汽水喝。实在干不动了就休息再慢慢干。”程玲欣慰地说。

这次收割水稻一直忙到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秋老虎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觑。快十二点的时候,杨伟良终于发话:“下午三点再来吧。”在树荫下不知休息了多少遍的小云有点羞愧,但她的腰感觉快要断掉一样。收割水稻对一个八岁来说的孩子确实有点难度了。回家的路上她已经觉得腰酸背痛了。

辛苦了一整个上午,回到家还得生活烧饭。程玲想了想,还是得求人帮忙,于是跟杨伟良说:“能不能让妈中午过来帮我们做饭,大家都累得不想动了。”杨伟良说:“吃完午饭,我就去找妈说,让她帮个忙。”其实不怪程玲示弱找谭老婆子帮忙。在农忙的时候,村里的亲戚之间都是互相帮忙的。对农民来说,庄稼就是一切,耽误了收割时间就是浪费了半年的心血。村民之间会互相帮忙收割,因为没人知道,下次需要帮忙的人是不是自己。小云想:“依谭老婆子的性格,应该挺难叫的动。”

果然,下午杨伟良出去没多久,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妈说她也很忙,她已经答应了帮大哥做午饭。大哥两个儿子中午要吃了饭回学校上学呢。”听了这话程玲气得七窍生烟。“桂芳娘家就在本村,两个哥哥已经过来帮他们收割水稻,他们这么多劳动力,我们就两个人,也不来帮帮我们。”

奇怪的是,为什么小云不用上学呢?原来小云的学业一点儿也不紧张,而且学校里的学生本来就是附近几条村庄的孩子。家里都是种田的,学校领导知道农忙的辛苦,所以特意给学生们放假一个星期,好帮家人减轻一下负担。但是小云堂哥就读的初中,学生来自镇上的不同地方,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所以不会特意放假。学生要回家帮忙只能请假了。

本来谭老婆子现在一个星期有好几天是去大儿子那吃饭的,她已经计划好到时跟着大儿子养老的。她不但将村委分得的田地都给了大儿子家耕种,而且大儿子有什么要帮忙的,只要能做,她都很乐意去做。反观小儿子,她觉得他因为娶了媳妇忘了娘,对她没以前百依百顺了,也没怎么想到主动去帮忙。再说,她平时一有空就帮小女儿彩花做点手工。小女婿所在的工厂,工人可以领取手工活回家加工,增加收入。彩花想到老妈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干,拿了很多手工活给她,也算是帮老妈增加点外快。这些手工活很简单,在材料上按照板式画好图形,再裁剪下来就好。但是这种手工也很低廉,几分钱一个图形,一个月也就几十来块。谭老婆子还是乐此不倦地做着,有时候还哄小云跟她一起做手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