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了山,风也宁静了许多。志愿者们结束了一天的劳动,身体疲惫,但情绪依旧高涨。想到脚下踩着的,是被电影和故事搅动得令人心驰神往的青藏之地,谁也不想早早地回房间休息。
他们问了常驻志愿者杨大哥,这里是否可以生火,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在驿站围起了篝火。
几个年轻人,说着笑着,脸上都泛着青春与梦想的光芒,与篝火的噼啪声相映成彰。
天空中布满星辰,马依诺望着这许久不曾见过的闪烁星光,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和幼时的玩伴一起,在葡萄架子下面仰望星空。家乡的星星虽不及现在在高原上看到的这般璀璨斑斓,但也是繁星点点,就像地理书和天文绘本上的星座图一样。她和小伙伴们嬉笑着,打闹着,用手指对着天空比划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争论着哪一处是射手星座,猜测着银河两岸哪两颗是牛郎织女星。在那遥远的童年,谁都不曾担心过前程和未来,眼里只有星河灿烂。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城市的上空就再也看不到几颗星星了,更看不到任何完整的星座。
坐在温暖的篝火边,举头仰望,马依诺感觉整个星辰大海全都映到了自己的眼中,心境莫名地开阔了起来。这时,有一位志愿者唱起了歌,嘹亮而动听,大家打着拍子轻和着。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仿佛语言都是多余的,只有歌声和旋律,才配得上这擎天的山脉。难怪藏族人民能歌善舞,在这辽阔之地,谁能忍得住不纵情歌唱,谁能忍得住不宽袖起舞。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疲惫与兴奋并存。看着分类运走的垃圾,马依诺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在分别时刻,马依诺终于忍不住问常驻绿色驿站的志愿者:“杨大哥,你来当志愿者之前,是不是做文艺工作的?是画家吗?”
马依诺的这个问题,也问出了其他志愿者的疑问。
“哈哈哈!我不是画家。你是因为我留了长胡子所以这么问的吗?”杨大哥爽朗地笑着,捋起浓密的胡子说。
马依诺不好意思地点头笑了,其他人也笑着盯着杨大哥的络腮长髯,点着头。
“我留胡子不是因为追求文艺范儿。是这高原的日头太毒,风太大。要是剃了胡子,脸实在受不了。”杨大哥摩挲一把皴裂的脸颊,犹豫了一下补充说,“我不是画家,我是退伍兵。”
杨大哥从车上取下行李递给大家,志愿者们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来大包小包,眼睛里却都蒙着一层薄雾。
进了车站,这群志同道合的热血青年,离开了彷如梦境的青藏高原,离开了他们的星辰大海,各自去奔赴各自现实的生活,继续去体味各自的欣喜和惆怅、意气风发或灰心丧气。也许,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们也会在遭遇生活或职场的暗黑时愤愤不平,甚至也想像别人那样为求利而苟且,但那天的火光和星光,会为他们指明方向,至少,会在他们踌躇选择时,召唤他们的良知,给他们一股来自青藏高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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