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舞房里,许沐漓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长生殿》,为了体会云栖在城墙上舞的感觉,特意寻了一块长长的木桩。

明天就要进组了,因为《朱雀》前半部分有男主北伐的剧情,她扮演的云栖是北境公主,所以要去甘肃敦煌取景,那个弥漫着驼铃、佛经、壁画的神秘之地。

许沐漓还没去过这么远的西北,内心期待地紧,早早地准备好了生活必需品。

这些日子,她时常拿着剧本在镜子前与自己对戏,拿捏情绪,对云栖这个人物的体会又深刻一层。

《长生殿》在剧里要唱两回,一回是云栖父王的寿宴上,那时候云栖性子比较野,为人豪放,所以扮的杨贵妃也更欢俏些。

第二回是父王战死沙场,国家岌岌可危时,她站在城墙上唱,那场戏的杨贵妃,是凄美的、惨痛的。

这两回是同一出戏,心境却是不同,大喜大悲须由扮演者来拿捏。

许沐漓喝了口水,盘腿坐在镜子前,汗直往下淌。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觉得离心目中云栖的形象,在感觉上还是差点意思。

特别是在城墙上的那场戏,云栖看着城内百姓的惊慌,城外士兵的厮杀,她该是以一种怎样的状态来唱出这出戏?

那一刻云栖无疑是绝美的、无助的、易碎的,但她偏偏又是北境最高贵的公主,她有些拿捏不准。

手机铃声响,是她喜欢的那首纯音乐《风居住的街道》。

这年头很少人用纯音乐作铃声了,可她却很留恋它的纯粹感。

接起手机,是石楠絮絮叨叨的叮嘱,她因为母亲得病情不太稳定,目前还不能跟着进组,枫姐也没有再配助理,这些天需要她自己来面对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

“没事的石楠,我可以的,你们家孩子呀要长大啦,”她憨憨地笑了两声,有些开玩笑的对石楠说道。

“沐漓,你自己跑到甘肃那么远的地方,我真不放心,你要保护好自己,一定得注意安全。”石楠难得正经,语气严肃。

“会的会的,我的石嬷嬷您就放心吧。”

“就你贫,”石楠顿了顿,也开始打趣她:“有帅哥记得留意一下哈。”

许沐漓笑着应下,却没再想过关于感情这方面的事情。

放下手机,想起爸爸以前说过,最想做的是流浪人,游遍名胜。这些年一直想替爸爸完成这个愿望,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这下倒是成全了她。

隔着练舞房的玻璃,顾庭深远远瞧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美人樱唇微弯,抱膝坐在镜子前,笑意温柔,不管电话那头的是谁,他都嫉妒的要命。

明明心里是恼她的,这个小傻子,以为说些绝情的话就能断了他们之前的过往,以为一句“结束了”,就能斩断这二十年的恩恩怨怨。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看她,她于他来说,就像一颗美丽又致命的罂粟花,他一碰就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戒掉。

许沐漓也看到了窗外的顾庭深,西装笔挺,眉宇冷峻,气场强大地不容人忽视。

她眼神微滞,心想这样好看的一个人要是入了娱乐圈也是会大火的吧。

有些记不清上次跟顾庭深分开后她是怎么回到家的了,时隔近一个月,想起来心还是颤颤的。眼神相撞,许沐漓匆匆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他最近似乎很忙,自那次以后,好像突然又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

铃声再次想起,许沐漓慌忙接起,着实吓了一跳。

“许沐漓。”

许沐漓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隔着练舞房玻璃,她对上他的眼睛,缓缓应了声

“怎么了?”

“想我了吗?”他声音带着倦意,有些哑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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