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曼你一请长假就是两个月自然不清楚,那位释先生是小学的班级导师,自知识渊博得很,田老师生病时候咱们的代数课还是他上的呢。”圆脸女生两眼放光:“没想到释先生的身手也这般好,那些流氓竟然都怕他。”她说得兴奋,却没发现身旁的同伴一脸的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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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到时间,还有一个词会被经常用到,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半,缘行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三年了。战争的形势越发不好,社会动荡,平民百姓自然跟着遭殃,尽管这时的夏国实行的是义务教育,孩子上学花费不多,但总有家庭因为各种原因掏不起钱,只能让孩子转入教会学校或者干脆去做工务农。

看到学生含着眼泪不舍的离开,凡是当老师的心里都不痛快,但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也顾不得伤心了,这种世道,谁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就算这帮老师,有些家里负担重的也不得不利用空余时间找些其他活计补贴家用。

但这些对缘行没什么影响,他虽然也被拖欠了工资,却有收入不菲的副业支撑,除了自己花用,还能帮助一些家里困难的学生,所以他的班级目前没有一个退学的。只是,尽管又长大了一岁,熊孩子毕竟还是熊孩子。

“老师老师,李小胖又欺负荣澜了。”孟招弟敲开办公室的门,对着缘行喊道。

“如果你在打人之前来找我,老师会很欣慰,真的。”缘行左手挤按着眉心,当了两年老师,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变老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是班长,遇到事情不要总想着动手,更不要给李小胖起外号。”可能真是气着了,他丝毫没发觉自己对李同学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他凭什么欺负荣澜?我、我只是锤了两下……”孟招弟双手掐腰,小脸上满是不忿。可惜因为到了换牙的年纪,一说话便露出那缺了一半得门牙,显得颇为滑稽。

“所以你做为大姐头就出面了是吧?”缘行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再有下次,真叫家长了。”

“哦。”小姑娘看他真生气了,心里也有些害怕。

缘行见她这样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力地挥手:“你继续去上课,顺便把李小……李宏义同学叫来。”

等处理完这次打架事件,外面都已经下课了,一帮无忧无虑的孩子在操场上尽情地奔跑玩闹,整个校园变得活泼起来。

刘子瑜夹着个文件袋走近办公室,一进门便说:“听说你们班男生和女生又打架了?连老项都惊动了?”

“我就不该体育课的时候教他们拳脚,看着一个个得瑟的。”缘行无奈叹气,又道:“我和校长说了,事情到此为止,就不必找家长了。”

“这次轻拿轻放便罢了,若再有下次怎么办?你不得吃刮落儿?”

“旁人还好,孟招弟的家长若是来,这孩子的处境更不妙了。”缘行摇头,脑中却闪过一个蹲在黑暗中埋头哭泣的影子。那是一个傍晚,他因为批改作业回家晚了,却正好撞见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哭,问了才知道,自从弟弟出生她便时常挨骂,总觉得父母不再爱自己了。

“偏你心软。”刘子瑜对目前社会重男轻女的风气自然也是清楚的,闻言叹了口气,将文件袋放到桌上:“这是你要的照片,好家伙。现在也就你这土豪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了。”

缘行淡笑不语,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三十几张黑白的合照。依现在的技术,洗照片的费用可不便宜。但这些花费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有预感,自己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不长了。

“都说你们出家人看破红尘,可我看你当老师当的挺开心的,为什么不还俗呢?”刘子瑜看着他取了毛笔一张一张地在照片背面誊写日期以及寄语,不由奇怪:“你写这些做什么?”

“我为何要还俗?这样就挺好的。”缘行手中动作未停,口中淡淡答道:“不入红尘怎可勘破红尘?”接着又是一叹:“我可能要走了,留些影像做个念想罢了。”

“走?你去哪里?回山上?”刘子瑜吃惊地看他。

“也许吧。贫僧自有去处。”缘行语气复杂,实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和去向。而且,一想到金蝉的任务,心中那层阴霾便久久不去,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气氛凝滞了半天,刘子瑜才喃喃道:“你这样不好吗?虽然累了点,不比在山上过清苦的日子来得强?你若走了老项肯定舍不得,他上哪里找你这么合用的人啊?”一个好朋友要离开了,不免惆怅。

“贫僧走了不是正好,免得总有人在旁说闲话。”缘行淡淡开口,事实上,他从未掩饰过自己和尚的身份,这两年着实给本地的教育界添加了不少的话题,纵有德高望重的项和压着,闲言碎语还是免不了的。

“老项可不会在意这些。你这家伙在食堂只吃素,他还省钱呢。”刘子瑜开了句玩笑。顿了顿,转而指着窗外又劝道:“你舍得这些学生?”

缘行停下笔,望着操场上正打闹着的学生,露出笑容:“这些都是好孩子。”

“这两年我都看在眼里,你很喜欢小孩子,既然喜欢,何不自己找人生几个?”刘子瑜继续说道,事实上类似的话题,在这两年已经进行了不少次,他决定再劝一回。

“贫僧可没有这种想法,小孩子是可爱,也烦人呀。”缘行摇摇头,重新执笔。

“我有一个问题。”

“说。”缘行吐出一个字,毛笔蘸墨,笔走龙蛇。

“骂人的时候都骂坏人断子绝孙,你们修行人大多单身,尤其是你们佛家终身不嫁娶,不是同样没有子嗣?这也算福报吗?”刘子瑜咬咬牙,才说出一番狠话。

缘行停下笔,奇怪地瞥了一眼:“你怎么知这不是福报?世上不肖子孙多了,没有子女,就没有了子孙不孝的烦恼,岂不清净?不会有儿女在你没死时便惦记你的财产,不会有子女在你重病无法行动时将你抛弃,任你冻死饿死。”说到这里,他重重叹气,继续在照片上下笔,过了半晌才又吐出一句:“更不会有你辛苦养大的孩子不听苦劝,一心一意地跑去出家。”

刘子瑜愣了下,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但仔细看他神情,始终淡淡的,毫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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