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结合着地图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因为高州在雷州半岛西北,而新州又在高州西北,这两颗钉子钉在这里,通往雷州半岛的陆路怕是断绝的,估计雷州、琼州、崖州等地也是遥尊清海军为主,实际也不能掌控多少。

但他又转念一想,这两广的精华大部分都集中在珠江三角洲附近,基本都被清海军掌握,内心稍缓,眉头也逐渐舒缓。

何泽见状,也没多言,而是离开座位,又从架上取出四本书,铺在了书案上。又取过刘岩手中的第三十四卷,将五本书拼在了一起,才开口道:

“容州庞巨昭,拥蛮兵数千,各据险要之地,亦不附清海,而马殷前岁得桂管,境内稍安。若容桂合军,沿郁水而下,广州旦夕可至,清海危矣。”

其实这只是何泽欺刘岩不通时事,吓吓他的。容州的庞巨昭,只是仗着地利拒守容管诸州;而武平节度使马殷,根基在潭州,与桂州相距何止千里,马殷掌控桂管诸州尚且吃力,哪有余力攻广州。

更何况郁水沿线的封州、端州和康州,都是刘谦、刘隐父子经营多年的地盘。马、庞若是不顾这三州,直取广州,后路会被轻易截断;而如果准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怕是还没打下封州,就已经粮草不济。

刘岩一边听着,一边走到书案边。发现那几本书的图,拼凑起了整个岭南的地图。

地图上,容管治下的藤州以及桂管治下的梧州确实离广州很近。刘岩有些慌了。他没想到现在处境这么危险,匆忙向何泽问道:“还请老师教我,如何破此困局。”

………

刘岩送着何泽出门,望着何泽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刚刚何泽告诉他事实的画面,十分羞赧。何泽轻飘飘几句话,竟把自己吓成那个样子。

“二郎真是尊师重道,这是要目送何公直至城外么。”刘岩听闻此声,一回头便见着刘隐笑眯眯地望着他。

“兄长,”刘岩连忙揖了一礼,“我今日跟夫子学得……”

“今日学习之事暂且不论,”刘隐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先说说昨日之事罢。”

“昨日之事……”刘岩听得此话,心中猛的一跳,背后冷汗直流,手将食指捏地发白。难道自己夺舍的事被看出来了?不会,不会,要冷静……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到:“昨日我落马后,醒来便遇着那奇装异服之人,他已是灯尽油枯,予我些什么玉米、土豆,请我安葬……”

“那人不曾救你,此事无足轻重,”刘隐又端详了刘岩片刻,见他脸上生出惧意,心中有些不忍,道:“你以那玉米为约,欲飨士卒。”

刘岩恍然大悟,自己倒是把这茬忘了。只听刘隐又说到:“军中失信于士卒,大忌也。我父子得以入广州,无他耳,唯赖精兵。”

“那…那可如何是好…”刘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说话都磕巴起来。

“牙校早已禀我,皆赏之,吾弟当以此为鉴。”

“那便好,多亏了兄长,不然小弟要铸成大错了。”突然,刘岩又想到了苏宇,又接着说道:“褒…褒信军都头苏宇,先寻得我,也当赏吧?”

“尚未褒赏,他既救你,所赏之物便由你定罢。”刘隐好像就等着这句话,回得很快。

“军中之赏,小弟也不清楚,但凭兄长做主。只是那苏宇弓马娴熟,射术比之薛礼、养叔,亦不逊色,可否延其教弟射术。”刘岩又抬了苏宇一头,把他比作养由基,薛仁贵一样的人物,希望刘隐能重视一下。

“我家之宝,向来自诩箭术高超,尔对此人赞赏有加,想必虽不能至养、薛,亦不远矣。吾欲迁其为陪戎副尉,赏钱两百缗,修习箭术也一并依你,如何?”刘隐见刘岩对苏宇如此推崇,眉眼之中泛出些许欣慰之色,做出了决定。

虽然不知两百缗是多少钱,也不知道陪戎副尉是个什么官,但刘岩怕多问又反而生出事端,于是连声道谢,心理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总算没有辜负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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