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在殿中站定,行了礼,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

瑜王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微微一笑,声音十分温和“下跪者何人?”

那人恭敬的一叩,直起腰背,用他那隐约有些虚弱的声音答道:“在下姓杜名涧之,乃是并州人士,前日刚刚入京。”

果然是他!

杜涧之,正是前世,靖王身边那位最堪重用的王府医官。

沈姝晗方才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下听到杜涧之自报姓名,明白就是他无疑了。

只是这份了然之外,她不禁也有些怔怔,下意识的留意了一下慕元靖的神色。

慕元靖的脸上,是对杜涧之全然陌生的淡漠神情。

沈姝晗有些疑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前世初次知道杜涧之这个人存在的时间,的确是在她嫁进靖王府很长一段日子之后,她这才信了,这一夜,正是杜涧之首度在众人前露脸。

上座,瑜王的声音继续传来,“并州?那里与京城相距千里,想来杜先生这一路也历尽艰辛,只不知,杜先生为何一进京城,就要闯入本王的府邸?”

杜涧之缓缓道:“在下也知道此举唐突了,今日拜见瑜王殿下,是因家中遭逢变故,在下听闻瑜王殿下喜好贤能,一素广纳才士不拘门第,这便千里迢迢赶来投靠。”

“原来如此,男儿志在四方,你能有这份壮志,本王甚是欣赏。”瑜王笑了笑,“只是……倘若你真有投入本王门下的心意,那你何不光明正大递帖拜见?”

杜涧之抬起眼,“王爷有所不知,在下自抵京之后,日日宿在瑜王府大门外,拜帖不知递了多少,皆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直到今日殿下摆宴,瑜王府护卫驱逐在下离去,一呼一喝毫无半分尊重,在下这才不得已趁宴混进了王府。”

说到这里,杜涧之不知想起了什么,薄唇紧抿,抬起眼正色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下以为,瑜王府上以外貌度人的肤浅之辈着实不少,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不知会将多少贤士拒之门外。”

沈姝晗看着跪在殿中的杜涧之,有些无奈的一笑。

前世她这夜不曾赴宴,不知发生了什么,是以她刚才还在纳闷,这位瑜王是何等惜才,为何会对杜涧之毫不重视,令他壮志难抒,辗转入了慕元靖麾下,现在看来,沈姝晗倒是明白了。

客观可说,瑜王贵为皇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玲珑擅于变通,轻易不会与人交恶,可也正因他是皇子,必有身为上位者的不可冒犯。

杜涧之此番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批驳瑜王府,不论有没有恶意,在瑜王听来,都只会觉的颜面尽失,无法容忍,哪里还会对他有半分好感。

离王却是被杜涧之说的话逗乐了,哈哈笑出两声,“会这么妄议瑜王府的,据本王所知,你还是第一个,只是等了多日,好歹也算是有几分执着。依你所说,你想投入我四哥门下,那就说说你有什么能耐,也让我们几位王爷听听,你够不够资格。”

杜涧之点头道:“在下有一幅家传的画作,倘若能有幸进瑜王府为瑜王殿下分忧,在下便甘愿献上此物,以表在下忠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自己背后探去。

几个护卫见状,生怕杜涧之另有图谋,忙前冲一步把他的手牢牢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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