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原本来势汹汹的劫匪就被活捉了大半,这个时候,看热闹的百姓较之方才还多了不少,几乎将整条街道都挤满了,眼看护卫将劫匪一一押走,不禁发出了惊奇赞叹的议论声,更有甚者还在一旁高声叫好。
毕竟对寻常人来说,婚丧嫁娶并不稀奇,成亲之日遭遇劫匪,却又能将劫匪们一网打尽的场景却是头一回见。
也是因为这一幕,这场婚事在很多年后依旧是所有京城百姓心目中最特别的,没有之一。
前面队伍还在秩序井然的向靖王府行进着,似是方才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影响众人分毫,只有跟在花轿旁的几个丫鬟还是一副花容失色没有缓过劲儿来的样子。
碧螺抚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眼,生怕那伙人再追上来。
“别怕。”红蝶安抚性的握住了碧螺的手,“现下应该安全了。”
碧螺的身子还是有些发颤,反复回头看了几次之后她的神色才终于镇定了些许,“还好……还好老爷早有准备,不然我都不敢想咱们怎么办才好。”
红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帘栊,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料事如神的并不是老爷,而是自家小姐的话说出来。
因为她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沈姝晗在出阁前几日没有与任何外人接触的情况下还会料想到这一切,不过从自家主子方才镇定自若的反应来看,红蝶还是可以认定,沈家送亲队伍里这番布置,跟自家主子与沈焕的那番谈话不无关系。
碧螺没有留意到红蝶的异样,独自嘟哝了几句,见她不说话,又道:“对了,小姐的嫁妆怎么办?这一会儿就到靖王府了,咱们将军府的千金出嫁,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不必担忧。”红蝶想了想,还是决定提点她两句:“主子们既然一早做了布置,自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再者说,你见小姐现下可有任何慌乱?”
碧螺眨了眨眼,一想也是这么个理,点头表示赞同。
沈姝晗坐在花轿里一路留心着二人对话,心里不免有一些百味陈杂。
她记得,这样的场景自打红蝶被指到自己身边,就从来没有间断过。
红蝶是王嬷嬷当年亲自调/教的,身边又有一个同样机敏的白芙,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红蝶逐渐养出了玲珑的心思,凡事交由红蝶经手,缜密沉稳自不必说,更是一点就透。
这样的红蝶,前世便颇得她的看重。
追究起来,恐怕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靖王妃云氏才会先拿红蝶开刀,迫不及待的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红蝶赶出了王府。
而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只要顺了云氏的意,就能过上与人无争的日子,竟没有据理力争的为红蝶辩上一辩,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凭白担上了一个污名。
就连碧螺,也是因为她的步步退让,以致为了保护她,惨作了靖王妃贴身丫鬟刀下的亡魂……
沈姝晗心底有些苦涩,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再紧。
“你瞧!”花轿外蓦地传来碧螺的声音,使沈舒晗从回忆中抽离。
在不知不觉中,队伍已经穿过了几条安静些的辅道,四周再次嘈杂起来。
这个时候,仪仗正好行在京城另一条主干道上,这条街甚为宽阔,虽然不如方才的闹市繁华,却也并不逊色多少。
红蝶顺着碧螺的视线看去,早就候在这里的一溜儿时兴镂空花样式的妆奁被人抬着,从一条巷道中鱼贯而出,不声不响得紧跟在了花轿后头。
碧螺的神色终于恢复了轻松,两个丫鬟对视一笑,刚要说话,便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欢庆着迎亲队伍的归来。
二人立时停下话头,专心致志的走起路来。
随着距离靖王府越来越近,花轿行进的速度开始明显变得缓慢,一声声渐大的爆竹声里,花轿被抬进了靖王府的大门。
一脸喜气的礼官快步走上前,朗声唱礼:“迎新人——踢轿门——富贵迎门!”
沈姝晗随着轿身连晃三下,稳稳落地,原本蒙着喜帕的双眼霎时感到一片光亮,随即又被一个高大的身躯遮住。
在阴影中,她清晰的看到喜帕下露出一只修长中不失宽厚的手掌。
这一刻,她不由的有些怔忪,眼前的画面堪堪与记忆交织、重叠在一起。
见她一动不动,一旁的红蝶忙低声提醒道:“小姐,下轿了。”
沈姝晗心里突突跳了两下,猛然回过神,正要抬手,却见那只微凉的手掌已经慢慢握住了她。
那手稳稳将沈姝晗带出轿外,又递过一只红色的绸花,沈姝晗伸手接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在慢靖王一步的地方,与他并行步入了礼堂。
接下来是一连串入门的礼节。
按照皇家的礼制,皇子娶亲皇帝是不必亲临到府的,而侧妃过门又无须行举案齐眉的大礼,流程上更是简单了许多,所以一路下来很是顺利。
在礼官宣布礼成后,作为新郎官的靖王需要留下应酬前来道贺的宾客,沈姝晗则被喜娘送进了新房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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