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一会儿,那青杏就带了一坛梨花酒过来,是天青色的坛子,酒色玉白。寒山先让燕锦喝了一碗酸梅汤,才敢让她接着饮酒。

等到两人把酒喝得差不多,都要日落西山了。卢夫人和敏桃热情得很,说两位不胜酒力的话,就在碎云斋歇息,三楼有上好的客房。寒山心想,万不能如此,虽说此地人来人往,能多打听些凌云台大会的事儿,但也断不能来人家儿蹭酒菜也就算了,还再要蹭房的。

敏桃一直将燕锦送到街上,并嘱她明日一定还要来,还有很多酒今儿还没来得及尝,这几日碎云斋都热闹得很,明日还有戏班子来助兴。

等寒山带着摇摇晃晃的燕锦回到客栈,已是掌灯时分了。这几天玩玩笑笑的,就像是在宁城一样,这一两年来,只要宁城有什么新鲜的,什么哪条街上新开了茶馆呀,哪家曲行新上了曲子呀,哪家兵器铺子新打成了什么异样的武器呀,燕锦必定凑一番热闹。不过宁城在北方,可没这么多有花样的酒,也没有什么酒节。这次燕锦从头发丝儿高兴到了脚后跟,兴奋得不愿意睡,简直要坐等着天亮再去碎云斋。

她不肯睡,一直拉着寒山聊:

“二叔叔,那个杏子酒为什么一点杏的味道也没有,倒是有点苦呢?”

“一楼的壁画上有画,入酒的并不是杏肉,是杏白部分,所以酒是微苦的,但如果细细回味的话,是有杏白的甘甜的“

“那个闵将军是谁,怎么他一个管家的亲戚都那样的?“

“这个闵将军叫闵其善,是南吴的军队统帅,是南吴最高的武将官职,南吴这些年,一直想的是吞并大齐,一统天下,所以军队势力不断扩张,这闵将军的权力也就越来越大……”

讲着讲着,寒山看了看燕锦,果然,她睡着了。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都是这样,寒山有时就想,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么?不是的,自己和她这样大时,每天白天练了一天功,晚上他就读书。有时想一件事儿或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常常过了子时才睡,也一样是天蒙蒙亮就起了。记得开始练《了悟心法》的时候,老道人写的东西有时简单的一天能看十来页,象几岁孩童的启蒙书籍一样,有时会晦涩的象大伯父写的策论,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老道人一般都不给他讲解,就让他自己琢磨,每到这种,寒山往往彻夜冥思,有时想通之后,天都亮了,每次弄懂之后,便又觉得感悟深了一层。

借着月光,他看了看燕锦,已经睡熟了。从她幼时起就这样,嘴角弯弯的带着笑,她总是这么容易就快乐起来,认识了个新朋友,白天玩的开心,甚至只是听了一件好玩儿的事,她便开心得睡觉都带着笑。

要让这个姑娘永远这样开心下去,凌云台大会后就去兖州,查访何瑜的事,如果何瑜确实不是,那之后燕锦生父的事,寒山想,或许世间真的很多事情,终有人力所不能及,就随缘吧。

第二日燕锦一醒来,两人便又出了门,今日没坐船,她还是穿着男装,今日这身是湖蓝色,还是珙桐在家给她准备的,因之前天气冷,一直没穿。昨日的洒劲儿早已散去,她一路走在前头,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闪着金色的光芒。

果然他们到时,戏班子已经到了。唱的咿咿呀呀的是南吴一带的曲子,燕锦也没听过,只听那词好像是叫“春日里与郎君踏青游,却不见簪头翠柳……”,只觉得甚是婉转动听,就象是一把小软毛的小刷子浅浅的刷在心上,觉得有点痒,想挠却又无处下手。突然想自己和二叔叔这样算不算踏青游,又一下子被自己这个混蛋的想法吓了一跳,偷看一眼寒山,见他竟然也正看着自己,面色无波无澜,吓得燕锦赶紧去看画。

敏桃正在门口等着,一见他们过来,便上来亲亲热热的拉了燕锦的手,道:”今儿一早给小公子备着呢,都是昨儿你没喝过的,还有对面点心铺子新送来的点心,一并挑了最好的,都留着呢。“

因今日有戏班子的原因,虽然时间还早,但二楼雅座已经全满了,他们的位置是特地给先留好的。

昨日后来喝的梨花酒,燕锦当时都快喝多了,就也没细品味道,今日她想着可要仔细尝尝,看看和家里的有什么不同。

青杏道:”梨花酒是咱们这儿的一大类别,按产地不同呀,配材不同呀,大概有七八种,都在这儿。“她边说着边给寒山和燕锦斟酒。

果然,虽然都带着梨花味道,但有的偏甜,有的偏酸,还有的偏苦,还有一些象是有药草的味道。

但是,每一种都和珙桐酿的梨花酒味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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