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春用斜向下的视角睨着他:“赖上我了是吧?”

周浩阳把东西从书包里拎出来递给沈小春,嘿嘿一笑:“我这不还提供了原材料吗?”

宿舍里有一个小电饭煲,但那个电饭煲是华一铭用来煮鸡胸肉的,之前沈小春看周浩阳饿的肚子咕噜叫都死咬着牙不肯去食堂吃饭,这才煮了一次电饭煲饭,没想到之后顿顿都被周浩阳惦记。

沈小春接过材料,没好气地说:“一个小时之后过来吃饭。”

华一铭开门进宿舍的时候,就听见沈小春站在浴室里喊:“你怎么这么早跑过来?我刚开始淘米呢。”

“淘米?”一走进宿舍就听见这么居家的用词,华一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出华一铭的声音,沈小春甩着手上的水从浴室里走出来:“昂,我用你的电饭煲做饭呢。对了,你这么急着回来,伤养好了?”

华一铭走到自己的床边,把背包扔在床上,又弯腰把手里的面包掖进被子里,一气呵成。他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嘴角依旧青紫的伤口:“回来养伤。”

沈小春一眼就看出华一铭嘴角那是新伤,打拳那晚留下的不至于还这么肿。他也不可能问什么,只状似不走心地招呼了一句:“你还没吃饭吧?我用了你的锅,做的饭也有你一份,一起吃吧。”

华一铭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转过身点了点头。

沈小春手头的用具比较粗糙,但也没碍着他发挥。

他坐在圆桌边,把腊肠和洗好的青菜香菇小红椒都放在桌上,垫着一个从食堂顺回来的餐盘,用一把小水果刀把腊肠和香菇都切成片,又把小红椒切碎,扔在一边盛着酱油的小碗里。

忙着这些的时候,沈小春余光掠过正摆弄着棉签绷带和各种瓶瓶罐罐的华一铭,没话找话地问:“头上的伤,缝了几针啊?”

华一铭抬了抬眼:“十二针。”

沈小春不自觉地心一哆嗦,那么尖的东西,扎在皮肉里穿来穿去,沈小春都不敢联想那画面,他清清嗓子问:“用麻了吗?”

“没,用麻影响伤口愈合,”华一铭把饭前吃的消炎药倒在手里,“我已经习惯了。”

沈小春把切好的腊肠和香菇整齐地码放在电饭煲里,盖了锅盖,打开开关,眼皮莫名跟着亮起来的指示灯突突猛跳了两下。

他把手潦草地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走到华一铭旁边上下把人打量了一遍:“我看着,你这皮肉也不是铁打的啊,怎么就那么糙呢?”

华一铭把药片扔进嘴里,又灌了一口水,他仰头往下吞药的时候,沈小春刚好能看见他咧出点白牙的嘴角,还有他划到两边的刘海底下,那一双往下弯着的沉沉的眼。

沈小春迅速移开视线,劈开腿坐在床角上,随手拿起摆在一边的药酒晃了晃:“都一个多星期了,淤青还没散?”

华一铭歪头看他:“后背上的我揉不着,只能每天自己擦点药酒在上面。”

沈小春没问你家人呢?没人帮你?

他看得出华一铭是个把疼往肚子里咽的人,所以不该他问的,他不会多问。

沈小春把药酒放回原位,掏出手机给周浩阳发了一条“滚来吃饭”的消息,借着低头的功夫,端着面子说了一句:“我手劲挺大,包揉保好,价格公道。”

华一铭闻着房间里逐渐弥漫开的饭香,在刘海的掩护下舒服地眯了眯眼:“行。”

沈小春看得出华一铭情绪不高,所以也没再跟他多聊。饭快熟的时候,沈小春又走过去把小青菜摆了进去,等到饭熟透了,他又把调好的酱油倒了进去,用饭勺拌了拌。

沈小春今天的手艺是腊肠煲仔饭,米饭跟腊肠一起蒸煮过之后,吸收了腊肠特有的熏香,粒粒油亮饱满,再配上脆生生的小青菜解腻,确实让人食指大动。

周浩阳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再加上对面坐了尊只吃饭不说话的木雕,平常聒噪的周浩阳,这会儿都只顾着闷头吃饭,不敢吭声。

一直到解决了满满两大碗的饭,他才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嘴飘飘然地念叨:“春子,这饭太好吃了,要是再来口小酒配着,那就更美了。”

别看周浩阳天天一副怂样,但喝起酒来可一点不怂,向来都是啤酒用吹的,白酒用兑的,怎么喝都不带倒的,天生的酒精分解器。

可能就是因为喝酒的时候自己才显得比较霸气,所以周浩阳多少沾了些酒瘾。

沈小春毫不客气地踹了周浩阳的椅子一脚:“美个屁,吃饱了滚回去。”

周浩阳刚准备抗议,结果坐在他对面的木雕突然站起来走到床边,过了一会儿居然从背包里掏出三瓶小白。

华一铭把酒往桌上一摆:“这顿饭的谢礼。”

沈小春这才明白华一铭包里丁玲哐当的背了什么东西,他把小白酒拿在手里,打趣地看着华一铭:“你背这么多酒干嘛?”

“洗伤口,消毒用。”华一铭把酒推到周浩阳跟前,“晚上疼得不好睡,还能灌两口。”

沈小春扭开盖子往嘴里小倒了一口,辣的心里一爽,喷着淡淡的酒气,笑得明朗:“华一铭,你不是皮糙,你是过得糙。”

华一铭没说话,也往嘴里灌了一口。

得过且过,不知道算不算过得糙。

他扭过头看了眼脸上还留着点笑的沈小春,品着嘴里还没散的饭香,失重了好几天的心突然用力地扑通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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