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桌角的薰炉中青烟袅袅,盘中果香芬芳。两种香味混在一起,微微的甜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宋榭暗暗摇头,本无毒的味道凑到了一起,闻得久了人就会昏昏欲睡。可看老夫人的情况,也并非全然是因这香气所致。

她略微思索了下从药箱中翻出一包药粉,递到顾季长手中。“让人用黄酒煮了,洒在院子里。”

有丫鬟走走了过来,立刻去办了。

顾季长跟在宋榭身后,欲言又止。

宋榭回头看他,叹气道:“你这样,我容易分心。”说着,指了下那边的椅子,“先坐着吧,我要是需要帮忙,会喊你的。”

顾季长轻轻“嗯”了声,也不敢再打扰她。

宋榭在屋内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那熏香和果香有问题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妥。让人将薰炉中的熏香换成了自己调配的药物,点燃了之后,屋内四处便飘散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顾季长揉了揉眉心,鼻间嗅着被风吹来的药香,神思清明了许多。

宋榭走到了榻前,挑起了纱帐。

床榻上躺着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妇人,原本乌黑的发丝已如严冬初雪落地,似是秋日的白霜。根根银发,仔细地梳到脑后,挽着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根白玉簪。脸上条条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夫人柳眉淡淡,阖起的双眸微微下陷,鼻梁高挺,鼻头小巧圆润,樱桃小嘴略显苍白。身上着了件青绿色的长衫,叠在身前的双手纤细。她呼吸略显得有些低沉,肤色胜雪,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

宋榭仔细打量了一番,眉头拧在了一起,手扣住了老夫人的脉门。脉细微弱,若隐若现,动辄沉沉,恍惚一个不留神就会消失。

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落了进来,洒在了宋榭的身上。微光之中,她的侧脸棱角显得温和了许多,却又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时而蹙眉,时而舒展,让人摸不准心思。

杯盏中的茶水已经凉透,顾季长却没有心思去顾及是否浪费了一盏好茶。

他的手指冰凉,却全然不知,只愣愣地看着宋榭,等着她开口。

宋榭眉头缓缓舒展开,将老夫的手放回原处,头也没抬朝顾季长说道:“你不用担心。老夫人是中毒,但这毒不难解。不过……”

她转过身来,眉头微微挑起,眯眼道:“若是寻到了那下毒的人,不知顾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她?”

顾季长不知她何故有此一问,怔了下,忽而有些惊喜。“你……能找到下毒的人?”

宋榭手上一翻,薄刃落在了掌中。“那是自然。”说着却又思索道:“但是……顾公子你得有心理准备。我虽然能解毒,可若是想要彻底祛除毒素,还需得那人配合。”

顾季长有些迷茫地看着宋榭,心中疑惑。

宋榭并没有打算跟他细细解释这事。她让顾季长取来了干净的碗,而后手中薄刃上寒光一闪,落在了老夫的手指上。就见老夫人眉头动了下,指尖上一道红线落出。

正常人的血色呈鲜红,又或是暗红,可落在白瓷碗中的血却好似蓝色,又有些青气。

“这……”

顾季长看着那略显得有些怪异地颜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宋榭“啧”了声,扬了扬下巴。

老夫人所中的毒名为乌冬,实则应该属于南疆的蛊毒。乌冬蚕常被用来入药,但是活的乌冬蚕会顺着耳朵又或是鼻子进入身体,在遇到崖柏和梨子的香气后,催发出毒性。

宋榭方才刚到院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了屋内燃着的熏香中含有崖柏,那时她就有了初步的推测。给老夫人诊过脉后便也更加确定是乌冬的毒。

要想解乌冬的毒并不难,可是要将乌冬蚕引出体外,却须得下毒之人亲自以血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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