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达的脸上缓缓地挤出一个笑容:“好。”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团破布,双手颤抖的交给药黎:“炼药一途,行如漫漫长夜,老夫今日命止于此,在这之后,就都交给你了。”
药黎双手接过布片,打开来看,忍不住一声惊呼:这布片上的文字,竟然全都是用血写成的。
霍达看着药黎,解释道:“这熔炼异火之术,我此前从未留过手书。一来,我并未想找传人;二来,也未曾想过,将它托付于人的时候,会是在这样一个境地。”霍达顿了顿,“这血书虽然是我被抓之后仓促写成的,但内容详尽,并未有所疏漏。关于这一点,你倒是大可放心。”
“晚辈绝无此意。”药黎向着霍老前辈深深的鞠了一躬,“只是突然看到血字,所以才...些许冒犯,还请前辈不要在意。”说着,药黎的脸上现出一些犹豫的神色;她伸手将怀中的信函拿出,慢慢的递给霍达,“霍老前辈...这,这是那解除火伤的【润心丹】的药方。”
霍达一怔,旋即面露安慰;他接过药黎递过来的信封,慢慢的拆开,用颤抖的手一样一样的捋过上面的药材的名字,偶尔有血泡爆裂开来,将信纸也慢慢的染红了;霍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友挂心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苦苦追寻数年,今日终于得见康复的希望,却未曾想过,这希望,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说着,霍达的声音忽然急促了起来:“小友,你们二人快走!夜长梦多,小心!”
药黎和叶止二人刚要答应,就听见地牢的入口处传来了阴森的话语声:“不请自来?现在又想说走就走?”
“小姐,退后。”叶止皱了皱眉头,将药黎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丝恐惧爬上了霍达的面容;一个人影,渐渐的从地牢门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殷牙穿着华丽的衣服,像是帝王莅临一般,带着一丝得意扫视着地牢里的一切;他张开自己的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像是欢迎每个人来参观他的杰作;他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以掩饰其中的兴奋,像是毫不经意似的说出:“怎么样?”
“怎么样?”药黎怀疑的问道,丝毫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她压抑许久的愤怒和怨恨却控制不住似的爆发了出来:“你给人下毒...”
“啊!”殷牙突然喊道,吓得药黎收住了自己的声音;他颇为快乐的说:“对,你发现了是吗?毒药...无色,无味,生效非常快,非常快,”殷牙一边念叨着,一边低着头来回踱步,“很美,被腐蚀的,被摧毁的生命,将要凋谢的那一刻,真的太美了...”
“疯子,”药黎沉默了许久,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只有疯子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有那些成片的【鬼面罂粟】...”
“对对对,”殷牙猛地抬起头,“那些,就是毒药无色无味的秘诀!我殷氏发现的武器!”
“武器?”药黎重复了一遍,突然之间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东西,“你竟然想——”
“是啊,没错。”殷牙看起来从那种疯癫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的眼睛变得漆黑而又深邃,“无色无味,而又发作迅速的毒药,将成为殷氏新的武器,殷氏会凭借这一点不断的壮大!”
药黎面带嫌恶的望着他。虽然这世上不乏善用毒药的家族和势力——毕竟这乱世之中,没有那么多的道义可讲,用毒实在是无可厚非的手段;但是纵观天下善用毒药的大家,却没有一例是用人来做实验的,这才是药黎真正愤怒的地方——尤其是那些被用来实验的人,都是满怀着希望,希望可以脱离困顿的穷苦人家,难民。这是利用善良的表面,在做赤裸裸的诈骗。
“所以你就用这些人来做实验?用这些穷苦的人?”药黎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抓炼药师?”
“这个嘛,”殷牙漫不经心的说道,“一来,是我的儿子,的确需要一个炼药的导师;二来嘛,抓炼药师也一样是为了实验——毕竟这毒药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解了,是不是?那样我们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至于这些人——”殷牙环顾着地牢之内,看着那些穷苦的百姓,投奔而来的难民,沦落的乞者,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贱命一条,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有些人生来就注定要被别人支配的,能够为我殷氏称霸大业做一份贡献,已经是他们卑微生命中的光荣了。”
药黎感到心中怒意翻腾,直冲天灵;她忍不住要从叶止的身后站出来,却被叶止伸出手臂拦了回去;叶止的面色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干净的眼睛里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可药黎却忽然觉得,眼前的叶止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狂野的爆发了。
对面的殷牙似乎也看出了叶止身上的改变,他不屑的笑了笑:“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你要知道,有些人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们天生就会被人支配。”
“虽然我也同意,人的命运并不能自己支配。”叶止说说,看起来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但——”
“你又是哪路神明,胆敢妄言支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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