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随着引线被点燃一大串的鞭炮燃放声瞬间炸响炸裂的碎屑带着喜庆的讯息向四处飞散。
果不其然,像是早已商量好了一般有了这第一声的爆响一阵一阵的鞭炮燃放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此起彼伏毫无间断,渐渐地,像是燎原之火一般愈来愈猛,整条街道上都充满了爆破声响,间或还夹杂着些许嬉笑声。
硝烟四散过后,满地都是火红的残屑各家各户的门前,都已贴上了崭新的红联大红的灯笼也随之高高挂起雪尚在下红的白的一片一片。
若是换了寻常百姓家门庭前定是有三五成群的孩童捡拾还未燃放的鞭炮,抑或是抓起一把雪便趁着他人不注意时扔去待到那人反应过来时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寻常人有寻常人的乐趣富贵人家也有自己的庆贺方式,在这最为特殊的日子里不论尊卑高下每个人都同样享受着这份喜悦。
虽是喜悦可对某些懒怠早起的人来说,却又伴随着几分无奈,季舒就是其中一员,原本正做着的美梦已被屋外喧闹的人声打断,不得已,她艰难地将自己从被窝中给刨了出来。
要是再不起,柳棠沁怕是能带着人马来将她的屋给拆了。
快速地洗漱过后,季舒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一叠前几日便送来的新衣裳,这是柳棠沁特意为她备下的,按理说她穿套衣裳让自己老娘高兴高兴也不算什么。
只是那艳红的颜色实在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又不是成亲,整得跟个喜服一样,她光是想想自己穿上这身衣裳的样子,便是一阵恶寒。
到底母命难违,心里虽是编排了好一阵,季舒也没那个胆子不穿,不情不愿的将那衣裳套在身上,她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
面上的伤痕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只剩了极浅的一道痕迹,若是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因此朱红的色彩将她本就夺目的容颜衬得更甚。
季舒看了看,又取了支金簪插入箍住发髻的冠中,如此一来,更是容光熠熠,长眉星眸,秀逸非凡。
若是换了那等姿容不足的人,怕是压不住这身衣裳的。
虽是觉得自己穿得像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但一想到前几日沈浥尘嫌弃自己伤了脸不好看,季舒又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
哪怕是受了伤,她季舒也依旧是这平都之中的第一美男子!不,是第一美人!
就这样,季舒一甩头,像只气宇轩昂的公鸡一般,昂首阔步地便走了出去。
外头到处都是通红的一片,脚不沾地的下人们端着各色物品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或是在铲除道路上的积雪,或是搭着云梯擦拭匾额,一盏接一盏的灯笼次第挂起,有如星罗棋布,现下虽是白日未曾将其点亮,但红色的外框依旧营造着一种喜庆的氛围。
王府的下人,大多都是家生子,自幼便住在府上,因此今日不仅是主家的节日,也是他们的佳节,干起活来也是分外卖劲。
身处其中,季舒亦是有些感染,脸上洋溢着笑,但凡碰上个叫得出名的,都要打声招呼。
主屋内,绯烟正在为沈浥尘挽髻,一旁已经恢复过来的碧影也在帮忙,只是她的面上明显带着些愁色,与这周边布置得喜庆的环境有些不大相符。
“连着数日都是苦着张脸,怎的今日还是这般?”绯烟有些看不下去,便是出声问道。
这不说还好,一说碧影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抱怨道:“还不都怪你,不知从哪招惹上了这么一号人,你们二人要斗便斗,做什么来牵连我?”
这几日她可算是从季舒的嘴里弄明白了,无心之所以这般时时针对于她,竟只是想与绯烟在药理上一较高下。
“那人性子孤僻,我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如何劝得动她?”绯烟心下虽是有些愧疚,但嘴上却不说,她明白得很,若是说了,碧影定是要赖上她的。
碧影继续控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给我解毒时都兴奋得不行。”
绯烟面色微红,手上动作也乱了几分,因此沈浥尘鬓边的几缕青丝垂了下来,她赶忙重新挽上,轻咳了声道:“小姐都说了不再追究这事的。”
“哼!就知道拿小姐来压我。”碧影轻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今日我可当着小姐的面放下话来了,往后你们要斗便当着对方的面堂堂正正的来,只一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好了。”沈浥尘笑着安抚她道,“季舒与我说过了,她会看着无心的,若是再波及到了你,我定会为你做主。”
碧影一听,这才放下了心来,见绯烟已将那朝云近香髻挽好,她从妆台上挑了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插入发中,而后又选了几支簪钗。
沈浥尘平日虽是穿的素净,不过今日到底特别,为了应景便也穿得隆重了些,身上的绛色新衣还是柳棠沁前几日特意着人送来的。
整理妥当后,沈浥尘便起身带着二人行了出去,一会还要与季舒一块去向季母请安的。
不过她这没走几步脚边却突然砸了个不小的雪球过来,她还好,只是后边的绯烟碧影着实被惊了一跳。
沈浥尘并未多想,侧头一看,便见季舒正倚着棵树朝她看来,见自己被发现了,眉梢一挑上下惦着手中的雪球。
缓步行了过去,沈浥尘拿眼嗔道:“这伤还未好你就忘了疼?”
“好得差不多了,再说这大好的日子你不能让我什么事都不做吧?”季舒见她面色镇定,忍不住叹气道,“哎,你说你怎的一点反应都没呢?真是无趣。”
沈浥尘拿了她手中的那只雪球,细细看了会才道:“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孩童的游戏,也不怕人笑话。”
“谁说这东西就只能孩子玩了?”季舒当即反驳,随后眼珠一转,取笑道,“不过以你这人的无趣来看,孩童时期也定没有玩过雪的,是也不是?”
沈浥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季舒似乎从中看出了些许幽怨,哈哈大笑着便向前走去,“好了不逗你了,去给奶奶拜年吧。”
“季舒。”沈浥尘在后边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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