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儿,近来你府里事多,我便没有打扰你。”凤凌天解释近来的“消失不见”,语声温润中带几分情意,“姨母也交代我办两件事,因此我……”

“你无需解释,其实你不必跟我解释的。”苏轻亦含笑提醒,“你忘了吗?我们是好朋友。”

他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对了,听闻你大哥要在热孝期间成亲,同日迎娶沈家嫡女和李太医家的嫡女,此事当真?”

她点点头,“府里正准备婚事,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此时若不成亲,就要三年后才能成亲。”

其实,凤凌天也动了这样的心思,在热孝期间成亲,只不过,她绝不会同意的。

这样也好,沈家主母过世,给他一个三年的等待期限,他就安心等候吧。

宇文凌雪迟迟不来,苏轻亦知道那丫头的心思,道:“府里还有事,我便告辞了。”

“我送送你。”凤凌天倍感失落,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不用了,让文管家送我便可。”她匆匆往外走,害怕那种两人相对、无话可说的尴尬场面。

他箭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衣儿。”

她无奈地止步,想挣开手,却见他的眼底眉梢布满了伤,一时之间,心有点软。

凤凌天从衣襟里取出一枚玉佩,放在她手心,眸光略沉,“这枚玉佩并不是什么价值不菲的宝物,你且收着。”

苏轻亦心里一惊,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被她“巧言”拐走的冰色苏牙形玉佩吗?

“不行。我不能收。”她连忙把玉佩推回去,坚决不收。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定情之物,只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你收了也不代表接受了我,我明白的。”他着急地解释,俊眸深深,“我只是觉得,这枚玉佩与你有缘,那便赠予你。古语不是有云,宝剑赠英雄,美玉赠美人吗?”

“我又不是美人。”苏轻亦笑道。

“在我心里,无人可及得上你。”凤凌天的眸色越来越深沉。

她有点小纠结,既不想伤害他,又不想给他希望、错觉。

他轻松地笑起来,“衣儿,你这般拘谨,倒不像是把我当好朋友了。朋友之间也有互相赠礼的,不是吗?”

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苏轻亦收了玉佩,道:“你自己说的,朋友之间赠礼,不是定情信物。”

凤凌天颔首,嘱咐道:“回府的路上当心一些。”

她点点头,离开了郑国公府。

他跟在她身后,直至她坐上轿子不见了,他仍然望着大门外。

那冰色苏牙形玉佩是娘交给他的,说是交给宇文家儿媳妇的信物。

今日,他把玉佩交给衣儿保管,希望这三年她能时刻记得他、念着他,慢慢喜欢上他。

……

苏轻亦坐在轿子上,看着冰色苏牙形玉佩,有点后悔收了这玉佩。

收下这玉佩,也不知是对是错,咳。只能怪她自己当时心软,脑子一抽,就收下了。

还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以后再想办法吧。

忽然,轿子停了,她听见几个人疾步奔走的脚步声,应该是苏府的轿夫迅速闪了。

有人寻仇?

她打起轿帘,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苏长风。

苏长风站在秋风里,衣袂飘飞,腰间悬着一把宝剑,那张脸膛冷沉沉的,杀气浮动。

那夜,他输给她是因为没有施展出精湛的剑术。他就不信,自幼师从剑术名家,打不赢那个丫头,教训不了她。

“大哥是来切磋武艺的,还是来寻仇的?”苏轻亦往前走几步,云淡风轻地问。

“我来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苏长风冷怒道。

其实,他心里也不确定是来报仇杀人,还是来教训她的,他心里有仇恨,可是耿直的秉性告诉他,私下寻仇是无视法纪,更不是他这个陛下刚刚封赏的将军该做的事。

然而,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教训这个心狠手辣的丫头!

这是一条行人稀少的偏僻小巷,苏长风选择在此,就是不想让家人知道,更不想路人围观。

苏轻亦莞尔冷笑,“大哥来自取其辱,我便不客气了。”

这轻狂的口气,令苏长风十分不爽。

上次输给她,只不过是他一时大意,而且没有使出平生所学,并非她的武功多么高强。这个黄毛丫头,他习武的时候,她还没出世呢,竟敢口出狂言。

“大哥可要想好了,是杀我还是教训我。不然,出招的时候有所犹豫,一着不慎,便会败得很惨。”她继续打击他,攻心为上。

“今日我就代爹爹教训你!”

苏长风大怒,暴喝一声,纵身飞来,宝剑已然出鞘,直直地刺向对方,带着凌厉的杀气。

苏轻亦岿然不动,任由他刺杀,漆黑若夜的瞳眸一眨不眨。

剑尖直刺她的胸口,可她根本不闪不避。他大惊,她再不避开,就会受重伤。

她为何不闪避?

当即,他手腕微转,剑尖稍微偏了点,先留她一条命再说。

然而,他都没眨眼,人却不见了,似一缕秋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呢?怎么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在这里。”

苏轻亦清脆地笑,笑盈盈的。

苏长风转过身,赫然看见她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她这是什么武功?身形转换得也太诡异了。

与敌对阵之时,最忌讳的便是分心分神。当即,他不敢再掉以轻心,收拢心神,使出一招“碧海生潮”刺去。

这招看似剑气波涛汹涌,绝妙却在猛烈的剑气里斜刺而出的剑尖,出其不意地致敌人于死地。

因此,他使尽招式的精妙所在,把她拢在剑气里,狠绝的杀招当胸袭去,誓要她的小命。

不过,仍如方才一样,苏轻亦在转瞬之间又不见了,而且这次消失得更诡异,就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真真可怕。

苏轻亦心里偷乐,玄公子赠予她的那本武功秘笈所记载的武功还真有趣。她刚刚修习了几日,便学到了一层,今日对阵正好练练手。没想到,还真成了。

苏长风气急败坏,转身看见她在身后,恼怒地纵身跃起,使出一招“乐极生悲”刺杀而去。

他就是要她乐极生悲!

这一招是他所学剑术里最后、最厉害的一招。

银白的剑气萦绕成一个穹庐,笼罩着她,无数的剑花四处飞溅,迷乱人的眼,令人无法分辨刺杀的真正方位。苏轻亦处在一片银白里,似一抹金亮的日光,穿梭跳跃,身轻如燕,灵敏如狐。

陡然,她手腕的雪绸飞出去,似一泓惊华,耀花了他的眼。

他提高了警惕,这雪绸看似柔软飘逸,却很有可能战斗值极大。

果不其然,轻灵的雪绸柔软得近乎于无,他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斩不断。而且,雪绸在她手里非常灵敏,杀伤力不可小觑,时而飞舞,时而直取人的咽喉,时而轻柔婉转,时而狠戾如铁。

苏长风挥舞宝剑与雪绸过了二十多招,竟然处处落在下风,占不到任何便宜。

苏轻亦清冷一笑,我只是用了四成功力好吗?

再陪他玩下去,她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当即,她手腕急转,雪绸变成三条,一条击向他的脸膛,一条击向他的胸口,一条扫向他的下盘,同时出击,威武霸气。

苏长风大惊失色,怎么变成三条了?

他挥着宝剑,劈出剑气,希望能砍断雪绸,然而,无济于事。

眼前一团雪白,白蒙蒙的看不清楚,他暗道不妙,当下,胸口剧痛,一股强劲的气劲迫使他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阵腥甜涌上来,喷洒而出。

苏长风知道,自己受了内伤。

轻亦这丫头,武功当真不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打不过她,败得太惨了。

苏轻亦走到他面前,一双清澈的水眸亮如日光,却是寒冬的日光,冰凉瘆人,“我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方才你手下留情,不忍心杀我。这些年你在军中效力,性情耿直,不像那些出身名门的纨绔子弟,整颗心都扭曲了。”

“你想说什么?”苏长风慢慢站起身,拭去嘴角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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