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舞回来后,去看望沈氏,但因为身子又乏又累,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去歇着了。
陈嬷嬷送膳食进来,揪心地劝道:“夫人,多少吃点儿吧。您不能让自己垮了,您还要保护大小姐呢。那两个小贱人虎视眈眈,您再这样,如何应付那两个小贱人呢?”
沈氏一想也对,歌儿已经去了,她再怎么伤心歌儿也不会回来,接下来最要紧的是保护舞儿。她只剩下舞儿了,舞儿绝对不能有事。
“放着吧,我待会儿吃。”她拿了丝帕擦拭眼角、脸上的泪痕。
“夫人想开了就好。”陈嬷嬷伤心地叹气,“夫人趁热吃了吧,回头早点歇着。奴婢还有点事要忙,先去忙了。”
沈氏点点头,让她去了。
沈氏略略收拾一下,坐在案前慢慢地吃燕窝粥。
这会儿想开了,还真觉得饿了,因此,她把一碗燕窝粥吃得干干净净。
“母亲,烟儿来看你了。”
这声音轻柔娇脆,含着愉悦,听着让人觉得这人心情正好。
沈氏转头看去,但见苏冰烟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娇美的眉目似笑非笑。沈氏见她如此神色,面色一沉,不悦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母亲心情好点了吗?”苏冰烟坐在她身边,秀眸无辜地扑闪着。
“你说的什么话?”沈氏忽然想起她在公堂上说歌儿生饮鸡血,是这个小贱人害死歌儿的!
“烟儿这是关心母亲呀。二姐今日入土为安,母亲没去送二姐最后一程,想来二姐会死不瞑目的,说不定这会儿正在荒郊野外哭呢,哭得那个凄惨可怜哟……”苏冰烟俏皮道,还模仿苏冰歌双手揉眼哭泣的动作。
这阴阳怪气的话,沈氏听了,顿时大怒:“放肆!”
苏冰烟丝毫不惧,反而叹气道:“母亲,烟儿只是可怜二姐,二姐被诬为狐妖,又被百姓活活打死,死得这么惨,最后入土为安的时候,亲娘竟然不在身边,竟然看都不想她一眼,太可怜了。若是烟儿,一定会哭晕的。”
亲娘两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中沈氏。她全身僵住,讷讷地问:“你说什么?”
“你问的是哪句?我说了很多句呢,是亲娘竟然不在身边这句吗?”
“你不是说你娘把歌儿和兰儿掉换了吗?”
沈氏极度的震惊,双臂发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冰烟娇声一笑,“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吗?世上竟然有你这样蠢的娘,三言两语就被人骗了,对亲生的女儿不管不问,不理她的死活,女儿死了也不去送最后一程。二姐太可怜了。”
这冷嘲热讽的话,一字字、一句句,似一支支利箭刺入沈氏的胸口,万箭穿心,全身剧痛。
痛得喘不过气了。
她的脸庞白得下人,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气,嗬嗬嗬……
她竟然这么蠢,被苏冰烟这个小贱人三言两语给骗了!
她竟然这么蠢,不相信歌儿是亲生的女儿!
她竟然这么蠢,对歌儿不管不问!
她竟然这么蠢,害死了歌儿!
啊……
苏冰烟冰冷地看着她,大仇得报的感觉就是这么爽、这么痛快淋漓!
“母亲,我娘根本没有临终遗言,那都是我瞎编的。”苏冰烟的秀眸盈盈含笑,那微笑却是淬了毒,阴毒狠戾,令人崩溃,“你们害死我姐和我娘,我就是要让你和大姐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母亲,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美妙呢?”
“小贱人!”沈氏死死地盯着她,全身剧烈地颤抖,咬牙切齿的声音也颤抖得厉害。
“这么多年来,我娘为了我和姐姐能平安长大,能嫁一户好人家,对你忍气吞声,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你表面对我们很好,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阴私事,千方百计地作践我们。这些小事也就算了,反正我们是庶出,我娘是妾室,斗不过你们。可是,我们并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苏冰烟冷酷、怨毒的目光剜着她的眼、她的心。
沈氏死死地瞪着她,狠厉得好似要把她抽筋扒皮。
可是,巨大的痛折磨着沈氏,让她痛不欲生。
苏冰烟温柔地笑,却让对方觉得那么的冰寒蚀骨,“母亲,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我是回来报仇的!接下来,不是你,就是大姐,你们准备好了吗?”
沈氏几乎咬碎自己的一排银牙,“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就拭目以待。”
苏冰烟轻笑着离去,那笑声,嗜血得可怕。
沈氏紧绷的神经断了,惨白的脸庞撕裂了,小贱人魔性的笑声不断地刺激着她。她发狂般的冲出去,声嘶力竭地大喊:“小贱人!我杀了你!”
苏冰烟走到外面,正要下台阶,听见声音,迅速往旁侧闪避。
她这么一避,沈氏就扑了个空,直直地往台阶下栽倒下去,砰的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扑倒在地,活脱脱一只八爪鱼。
由于今日苏冰歌出殡,所有下人都去帮忙善后做事,这会儿这里倒是一个下人也不见。
“哎哟……哎哟……”
她惨烈地叫着,摔得脑子发晕,晕头转向。
苏冰烟好心地搀扶起她,“母亲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要不要烟儿扶你回房?”
沈氏恼恨、气急地推开她,“不用你扶!”
然而,苏冰烟一松开手,她就软软地倒下去。
“母亲,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固执吗?太固执,只怕会害死自己呢。”
苏冰烟云淡风轻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忽然,她惊讶而调皮地眨眸,“母亲,你破相了。额头磕出一道不小的伤口呢,鼻子、下巴都有擦伤,喏,手上也有呢。”
沈氏下意识地摸了摸,难怪这些地方火辣辣的疼。
苏冰烟望了望天色,装模作样道:“母亲,天色不早了,烟儿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沈氏晕乎乎的,怒不可揭地盯着那抹离去的身影,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撕了那小贱人。
听见惨叫声赶过来的陈嬷嬷,看见夫人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触目的血,吓得大叫:“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沈氏的衣衫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擦伤多处,一道道的鲜血流淌着,分外的狼狈、可怖。
陈嬷嬷连忙把她扶到房里,叫人去传府医来医治。
“夫人,你怎么会摔倒在外面?”
“是我害死了歌儿……”沈氏半躺在床上,捶胸顿足地哭,把苏冰烟骗人的鬼话说了。
“天啊!四小姐那小贱人竟然说这种可怕的谎言欺骗夫人!”陈嬷嬷气愤得也快晕倒了,“夫人,是她害死二小姐啊。”
“是苏冰烟和苏轻亦这两个小贱人联手害死歌儿的!我绝不会放过她们!”
沈氏现在的心情,悲愤,痛恨,恨毒了那两个小贱人。
陈嬷嬷劝道:“夫人,你受了伤,先把伤养好,那两个小贱人再慢慢收拾。奴婢会帮夫人的,先想个好办法,再来部署。”
沈氏点点头,红肿的双目迸射出毒辣的光。
……
苏冰歌的丧事后,苏府平静了三日,波澜不兴。
不过,日苏城炸开了锅,狐妖附身在苏家二小姐身上、杀害姚尚书全家、最后当街现形等等这些事,传得妇孺皆知。每天都有人到苏府前扔鸡蛋、菜叶子、牛屎、狗屎等秽物,门口的守卫驱赶他们也赶不走,弄得苏家的人只能从小门出入。
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不过也有人议论另一件事:郑国公的妹妹被陛下封为荣华郡主。
苏轻亦听佳期说起这件事,真心为宇文凌雪高兴。
只是,或许宇文凌雪根本不在乎这样的荣耀,凤凌天也不会在乎。
这日,苏轻亦收到一封书函,是凤凌天派人送来的:他约她去松风茶楼一见。
她想起那日曾经答应过要谢他的,于是更衣妆扮了一番,携着良辰从小门出去。
来到松风茶楼,伙计带她们到二楼雅间。
凤凌天坐在雅间里等候,闲适地品茗。听见脚步声,他起身来到外面,体贴地将她迎进去。
“等很久了?”苏轻亦笑问。
“刚来一会儿。”他温雅一笑,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良辰站在一旁,把自己当成空气。
苏轻亦打量他,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眉宇含笑,宛若苏下流泉,又似春风薰暖,一袭雪袍衬得他长身如玉、雅致高洁,翩然风采中又不失器宇轩昂的气概。
看来,宇文凌雪病情好转,他也跟着心境开朗、春暖花开了。
“近来凌雪还好吗?”她浅浅啜了一口温茶。
“好多了,你哪日得闲便去看看她吧,她说想跟你玩。”凤凌天的语声清润似水。
“我找个日子去看她。对了,现在她是郡主了,我会备好贺礼去的。”
苏轻亦笑眯眯道,顺便给她一些去疤痕的玉露。
他含笑盯着她,“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但说无妨。”
“姨母说我年纪不小了,该娶妻成家了,下旨给礼部为我办一个选妻宴。”
凤凌天云淡风轻地说着,那双星辰般的黑眸却熠熠闪光,眸心的热度越来越高。17笔趣阁1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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