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抓了抓风乾的胳膊,确认他还在睡眠状态中,又回过头去看他眼前诡异的人群。那些被恶灵啃食本该死去的异能者此刻正站在他面前,他们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躯壳缓缓移动着,关节处仿佛被固定住一般难以伸展。他们的身体有一些蜷缩,暴露在空气里的骨骼透着诡异的黑气。

在一瞬间,两道极光飞快地从他身后射出来,尖端在高速旋转中扩张成锋利的箭头,笔直刺入其中两个异能者腐烂的身体,光剑从尾端开始逐渐消失,光点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被利剑刺穿的异能者仰着几乎只有皮肉还粘连着的头颈,爆裂出的眼球死死凝视着他们。

随后,他们的身体迅速缩小,骨骼接连的地方发出“卡拉卡拉”刺耳的响声,暴露在摩西眼前的肩胛处一小根白骨不可思议地回缩着。他们依旧仰着头颅,身上散开一层稀薄的黑气,像是燃烧后的灰烬般飘散开来。他们仅剩下的四肢残缺的身体,也在黑雾散尽后化为尘埃。破碎的衣襟空荡荡的,坠落在地面上,宛如空壳。

摩西回过头,两张陌生俊逸的面孔呈现他的瞳孔中。

摩西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穆山心脏的残留气息。他扫了那个人一眼,这就是安可说的,接应他们的人。

最后一阵风潮过去,荒城陷入荒凉的死寂中,被坚冰包裹的城市满目疮痍,它像一个怪异的寒冷巢穴,巨大的冰刺连接着天地,奇形怪状的冰柱贯穿了整个道路,他们毫无规律地交叠在一起,寒冰中隐约透着发黑的粘稠物体,被厚重的冰层重重包围,陷入长久的阴冷中去。

安可不可思议地看着蔓延出来的冰层,难以置信,穆山心脏的力量能轻易抵挡住整个恶灵军团的侵袭。当年神族人若非死守着族规,早已君临天下。

“冷吗?”谣歌手掌的红光在盘旋了两圈之后,收进白皙的皮肤里,她提了一口气,穆山心脏在胸口平稳地跳动着。她默默地走在前面,荒城里没有风雪,黄沙渗入地底,恶灵封入冰层,冰霜覆盖了一切,寒气在空气里弥散着。

安可跟着她身后,留了一小段距离,她沉默着摇了摇头,跟上谣歌。

他们要去荒城中心的阵眼里,去见那个开启封印的人,那个早该死去却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北樾王族的隐卫“铭光”。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这点他们早已感觉到了,封煌不惜损失两个隐卫,带出穆山心脏后便杀死他们。启用恶灵军团的人极有可能是封煌的棋子。但谣歌不明白,她确确实实已经将铭光杀死了,离火的启动必须搭上施咒者的性命,铭光不可能还活着。

那么,出现在荒城里的“铭光”便大有问题。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完成一些事情,甚至去见一些不愿意见到的人。我们必须了解真相!”

“我们得跟他谈谈,但是你有把握找听到真话吗?”谁都没办法相信一个来自北樾王宫之人的描述。现在,谣歌,安可,风乾,摩西,包括刚刚融入的卡里和希玖,他们在一系列主动或被动的行为下,等同于宣告天下,他们与北越王族为敌。

她们沿着几乎看不到方向的曲折冰面往前走,好在谣歌能感知到冰雪的存在,整个狼狈的荒城在她心中构成一个清晰的地图,她慢慢地绕开那些奇形怪状的障碍物,寒气侵蚀着荒城的每一寸。

谣歌并没有为荒城的沦陷感到可惜,它原本便是一座被放弃的死城,战争总会丢掉很多东西,荒城和穆山,本质是一样的。她的故土早已满目疮痍,而它只是很多地狱中的一个。

或许他们跟封煌大战的时候,也会把北樾王宫变成这样的烈狱。

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定律,一个王朝总有被倾覆的那一天,新的王朝会建立在骸骨之上,千万年以后,又被下一个王朝倾覆。

她们沉默着,离荒城的中心越来越近,没有风,但是冰雪散发出来的寒气却依旧令人清醒着。谣歌的身影倒影在每一片光洁的冰上,让那些陷在冰霜里的黑雾都以此接受胜利者的洗礼。

荒城的中央是那倒连接天与地巨大冰柱,四周散落着流星般的冰点,它们是随着恶灵运动轨迹开始冻结的,它们悬浮在空中,阻碍着外人的进入。倒长的冰棱刺入地底,顶端带着一些粘稠的青黑色迷雾,指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冰柱后方有一块难得的平整冰层,“铭光”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两块庞大冰岩所堆砌起来的角落里,他的身上落满了细小的冰渣子,碎雪把他的身体掩盖得很好,几乎分不清是人还是奇怪的冰块。

谣歌隔着几米的距离挥了挥手,“铭光”身上的碎雪去了大半,他狰狞的五官暴露在空气里,那些涌起的血管和经络依旧爬满了他的身体。但是那张面孔,足以让谣歌和安可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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