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我必须保护好神族人。”摩西吐出一口气,如实地回答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成为火族的战俘,一心求死。可是后来我看见了谣歌,那一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幸存的同族人更重要。为此,我活了下来。”
“你真的相信我是神族人吗?”风乾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猜想是错的……会不会杀了我?”
摩西转过头看着他,风乾的衣服上浸透着斑驳的血渍,他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满是细细的汗水,风乾微微侧过头,在空气中努力地呼吸着……
他又转过头去,说:“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法门撑不过一天,天一亮,它们就会进来,把我们都杀了!”石洞入口处聚集着大量恶灵,它们贴在法阵上不断地啃食撞击,企图撕开一个足以进入的口径!
“荒城里的活口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它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生还者。我们没有选择,要么死,要么战。”
石洞外的风沙依旧肆虐着,它们的咆哮声从未停止,那些毛骨悚然的哀鸣声穿过石洞回响在摩西的耳边。他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开端,魔林将在不久后陷入彻头彻尾的黑暗中。
岩洞里的温度渐渐升高,风乾出了一身虚汗,肩胛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他动了动手臂,几根经脉立刻抽搐起来。摩西撕开风乾肩上被血液浸湿的布料,伤口贯穿了整个肩胛,他看到包裹着白骨的肌肉变成焦黑色,表面的皮肤已经腐烂成软泥,像死去很多已经开始变质的尸体。摩西皱起眉头,他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伤痕,那些从地底里钻出来的灵魂更像是吃人的虫子,啃食着一切生灵。
风乾抓住摩西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腕,“你把腐烂的骨肉刮干净,它应该能再长回来吧。”他松开手,将一柄锋利的短刀甩在摩西眼前。
“哪来的匕首?这么久了,我居然没发现?”摩西拾起那柄精致的短刀颠了颠,是玄铁的重量,刀锋往后一寸便是奇异的雕纹,像是一种已经灭绝的珍奇异兽,蜷缩在短短的刀锋之后,刀柄便是它垂下来的弯曲的尾翼。
风乾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回转,他努力笑了笑,“要是什么都被你发觉,那我还当什么隐卫?”
在生死面前,没有人愿意听天由命,风乾唯一能胜过摩西的,便是他多在新世界里走了三万年。见过北越王族领导下的世界的秩序和抗争。
风乾的短刀并不像普通利刃那样冰冷,它在火光下变得晶莹剔透,像尖利的水晶或冰块。摩西握着刀柄,刮去肩胛上腐朽的肌肉,刀柄沾到血的地方闪过一丝寒光,风乾的血液便融进剔透的刀锋里。
他侧过头,粘稠的血液干涸之后贴在皮肤上的触感很难受。刀尖挑过骨骼的触感十分疼痛,风乾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火族与神族的力量在身体里冲撞,一股股力量接二连三地涌出来,挤压着他的内脏。
风乾迷迷糊糊地睡去,片刻后又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眼底透进明光的火光,湿润的水汽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用力撑开眼皮,看到光秃秃的四壁,和坐在烈火旁,长长的头发笔直垂在地上的摩西。接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像是一片密集的刀山火海,正在碾压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这是最难熬的时刻。
“原来两种力量相撞是指冰火两隔!难怪你知道怎么杀死饕餮。”摩西已经包扎过他的伤口,他翻来覆去地查看过那道贯穿伤,依旧毫无头绪。云集的恶鬼仿佛是新地狱的大门,三万年太久,久到这个世界已经改头换面,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魔林。“连饕餮都死了,你撑得下去吗?”
“没事,撑得过去。”风乾不断地抿着自己干燥的嘴唇,他吐出去的每一个字里都充满着一股精疲力尽的衰弱,“三万年,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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