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音倒是没想到这朱翰乙居然这么会扯,不但一本正经的将写好的房子交给了秦霏月身旁的丫鬟,还很细心的嘱咐道,“记清楚了,三碗水熬成一碗,连用三日,定会药到病除。”
“朱大夫可是确定?”一旁,秦霏月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秦南音在地牢内可是亲口跟她说的,她最后会全身奇痒,甚至被自己给挠死,可这朱翰乙却说三日内药到病除?
怎么,联起手来当她是傻子吗?
面对秦霏月的质疑,朱翰乙回答得毕恭毕敬,“回太子妃的话,草民这方子乃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草民对此十分有信心,但倘若太子妃不信,自然可以不用,太医院人才济济,相信定有能人,能治太子妃的病症。”
“朱大夫能进秦家搭脉诊治,那可是经过了秦家千挑万选的,对朱大夫的医术,霏月自是信得过的,只不过……”秦霏月话说到这儿,看了一旁的秦南音一眼才接着开口,“若三日后病症丝毫未减,朱大夫应当知道,后果如何。”
“是。若三日后病症未减,草民自会去太子府领罪。”朱翰乙拱手作揖,如此回答也让秦霏月十分得意的看向秦南音。
很显然,她逼着朱翰乙说出这样的话,是在威胁秦南音。
可秦霏月不知道的是,别说三日,就是明日过后,她后脑就不会再痒了。
是以秦南音丝毫都没有受她的威胁影响,表情依然是嘚瑟而又嚣张。
“既然如此,那本太子也该回去了。”一旁,上官玄烨缓缓起身,引得原本坐着的一行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这才道,“大婚之日却在此奔波,想来本太子也算是从古至今第一人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自嘲,实则却是在责怪。
怪秦霏月,怪秦南音,也怪整个秦家。
秦震天当下惶恐,“是草民教女无方,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秦霏月站在一旁,一脸的委屈跟愤怒。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就这么毁在了秦南音的手里,如今太子的恩宠还未得到,反倒先被嫌弃了,这笔账,她定会跟她好好算清楚!
成功接收到秦霏月的愤怒,秦南音站在秦夫人的身旁,就差没有摇头晃脑吐舌头了。
呐,不是在地牢很嚣张吗?
针扎的不是很爽吗?
现在知道什么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了吧?
“岳父大人言重了。”一旁,上官玄烨倒是态度温和的回了秦震天这一句,随后却将视线落在了秦南音的身上,“方才秦大小姐有句话说错了。”
平缓的语气,令人捉摸不透喜怒。
秦南音被他说的一愣,死活都想不起来方才她说了什么话。
一旁众人脸上也是表情各异,却见上官玄烨缓步朝着秦南音走来,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这才微启薄唇,“你我定然不会有缘无分。”说罢,竟是冲着秦南音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他这一番举动,无疑刺激了秦霏月!
她才刚刚嫁进太子府,如今上官玄烨就已经把目标放在了秦南音的身上,这,让她整个太子妃的脸往哪儿搁!
只是,众人在旁,她一时不好发作,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秦南音一眼,紧随着上官玄烨离去。
可她走了,她的老母亲刘氏还是在的。
待秦震天前去送走了上官玄烨跟秦霏月,刘氏便忍不住站了出来,“我说,安丫头,你这狐媚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勾了太子的魂了!”
“妹妹这话说得未免难听了些。”秦夫人眼观鼻,鼻观心,看都未曾看刘氏一眼,“你可别忘了,那太子妃的位置,原本就该是安儿的。”
“呵,姐姐你也说了那是原本,可如今我家霏月才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安丫头就算心里再不甘心,也总该避忌一下吧?”刘氏的语气满是嘲讽与不屑,而很显然,对于这种嘴上功夫的撕逼,秦夫人并不拿手,当下也是皱眉,不知该如何反驳。
可秦南音又岂会让自己吃亏呢?
冲着刘氏灿烂的一笑,一脸无害,“二娘您说的对,虽然原本与太子有婚约的人是我,可毕竟现在月儿才是太子妃嘛!我刚才也跟太子说啦,我不给人做小的。”话说到这儿又微微皱了眉,“只是方才太子那番话,该不会是想要削了妹妹太子妃的身份吧?”一言出口,便立刻捂住了嘴,那吃惊的模样,仿若是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刘氏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正要说什么,可秦南音却不给她一点开口的机会,“二娘,您别嫌我说话直,可不是有句古话嘛,”说到这儿,她又转头看向秦夫人,“对了娘,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是这么说的,麻雀终究是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啊,也成不了凤凰。”
她此时此刻的表情,语气还有态度,得意得有多欠揍,秦南音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可看着刘氏那吞了一口苍蝇,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模样,别提有多爽快了。
就连身旁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秦夫人都忍不住掩嘴轻笑了两声才开口,“好了,安儿你才刚回府,理应好好休息才对。”
“是,娘,您也折腾一天了,我先送您回去吧。”话说话间,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朱翰乙一眼。
朱翰乙也察觉到了秦南音的视线,眉宇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秦夫人在场,他又岂敢多说一句。
“走吧。”秦夫人平缓的声音拉回了秦南音的视线,点了点头,便无比乖巧的跟着秦夫人离开了。
走出大厅没多久,秦夫人便开了口,“你是故意的。”
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叙述。
秦霏月后脑奇痒这事儿,必定是有蹊跷,秦夫人心里也清楚,若真不是秦南音动了手脚,秦霏月也绝不可能连自己的大婚之日都不要了,回秦家闹事。
而让朱翰乙来诊治,也只是秦南音想要救他离开柴房而已。
知道秦夫人不好糊弄,秦南音自然不敢怠慢,“是啊,我故意的,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是救他出柴房而已,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她刚进秦家,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一条人命,只是秦夫人说得对,秦大小姐的死或多或少都跟朱翰乙这个爽约的渣男有关系,她也实在是无法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如此最好。”秦夫人淡淡回应,可这四个字,却是透着几分告诫之意的。
秦南音偷偷撇了撇嘴,想着这秦夫人未免也太严肃了,熟料下一秒,秦夫人的语气便更加严肃,“安儿,我知道你如今的性格与以往已是大不寻常,可有一事,为娘的不得不告诫你,秦家不比寻常百姓人家,明争暗斗都不在少数,你如此乖张,图一时口快,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所指的,便是方才秦南音对刘氏的态度。
特别是那句,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虽解气,却容易遭人记恨,今日之事,刘氏也好,秦霏月也好,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话,秦南音却是有些不敢恭维的。
在她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若不是那刘氏先出言不逊,她也不会说出那些恶毒的损话。
反正,她也没在怕的,不管是秦霏月还是刘氏,来一个她打一个,来两个她就打一双,连着秦霏月的那个小丫鬟,她就当是赠品一块儿给削了干净!
只是当着秦夫人的面,她还是乖巧的应道,“知道了娘。”
“恩。”秦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是松了口气,“对了,那太子殿下临走前所说的话……他可是想娶你?”
“大概是吧。”秦南音说着,便很不屑的嘟起嘴来,“依我看,他打的是整个秦家的注意。”
娶了一个秦霏月等于娶走了一半的秦家,那再把她这个秦大小姐娶了,不就等于娶了整个秦家?
“呵,太子殿下虽说心思深,可哪能深得过你爹那个老东西。”听得秦夫人一声咒骂,秦南音一愣,“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落下,秦夫人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只见她悠然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道,“旁人都以为秦家只有两个小姐,却无人知晓秦震天在府外还藏了个宝贝儿子。”
哇了个噻,这可算是惊天的大八卦了呀!
秦南音吃惊得捂住了嘴,亦是压低了声询问,“娘的意思是,秦老爷,啊不,是爹在外面有私生子?”
秦夫人缓缓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我也是这两年才有所察觉,细细算来,那孩子今年也有十三四岁了。那老东西现在往外走的日子是越来越勤,说得好听是去四处巡查各家店,实则就是去看他那个宝贝儿子去了。毕竟,孩子渐渐大了,这生意上的事儿也该多学些了,不然,他日要如何继承秦家这么大的家业。”
秦夫人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嘲讽。
她为秦家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心中自然是有不甘。
“如此说来,宫里那位还有太子等人,都打错如意算盘了?”秦南音心中感叹着秦老爷的老谋深算,忍不住嘟囔起来,“若是被人知道秦家还有个私生子在外面,恐怕那孩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皇上也好,太子也罢,绝不会让秦家这只煮熟了的鸭子飞了,若被他们知晓,那个私生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夫人仍旧是那不动声色的模样,可眼底却泛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意。
事过三日。
身为黎国首富家的富二代,秦南音自然是想着要好好享受享受自己从未享受过的不差钱的日子,可秦夫人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请了两个老妈子,从早到晚,从吃到穿,都在教导她各种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
也不过就两日的功夫,秦南音就已经觉得生无可恋了。
好在,宫里来了旨意,让秦南音进宫去参加宴席,这才让她有了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
马车摇晃,可约莫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秦南音可是一点都没觉得不适。
见她一脸兴奋欢欣的模样,一旁的秦震天忍不住开口提醒,“安儿,你妹妹嫁入太子府,按理说三日回门宴,应是摆在秦府的,可皇上却将这回门宴设在了宫里,还指明了让你随行,只怕另有所图。”
听着秦震天这般说话,秦南音这才将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爹的意思是?”
“我秦家这份家业,若是不分些出去,只怕这日子也不会安生。”秦震天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这才接着道,“奈何我双手奉送出去,皇上还不收,非得要你跟月儿……”
“皇上多精明啊,您送出去的才多少,要了秦家的两个女儿会有多少,他心里那算盘,打的响着呢!”话是这么说,私下却是忍不住暗自腹诽,皇上的算盘再精明,哪能精得过他秦震天啊!
偷偷摸摸的藏着个小私生子,就算有再多的女儿都被皇上给要了去,又有何用呢?
秦南音的话,惹得秦震天忍不住长叹起来,眉心也是紧紧皱起,很是不悦,“你这丫头,失忆之后怎就变的如此没心没肺,可还是不明白此次圣上命你进宫赴宴的用意?”
秦南音一愣,这才细想秦震天方才的话,试探般询问了一句,“这说得好听是回门宴,实则,是给我准备的相亲宴?”
既然皇上是要两个女儿,那如今嫁走了一个秦霏月,可不就剩她一个秦南音了?
秦震天点了点头,“皇上膝下已成年的皇子有五人,除太子之外,其余四位皇子皆未曾娶亲,其中唯有二皇子因战功赫赫被封为麟王,另外三位,却还未有封赏,只不过,麟王向来与太子不和,皇上必不会将你许配给他,是以……”
“我不嫁。”
秦震天还想跟秦南音分析着嫁给哪个皇子日后才算好些,哪知道秦南音却突然给他打断了,嘟着一张小嘴,不情不愿的模样,“反正我今天就是进宫去参加个宴会,去的时候未有婚约,回来时亦是孑然一身。”
皇上又怎样,随手一指就能左右了她的终身幸福?
哼!想都别想!
如此任性的话,令秦震天愁眉蹙额,“抗旨不尊的罪名,秦家担不起。”
秦南音知道秦震天是在担心什么,秦家虽说是富可敌国,但权势都在皇上的手里,惹恼了人家,指不定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她知道如今的她背后是整个秦家,说话行事都得顾及后果,可若让她妥协,却是绝无可能的,只能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是如何说辞了。
宴席,正如秦震天所言的,是场相亲宴。
皇上坐在殿内上首,左右两旁分别是皇后与皇贵妃。
皇后下方是太子跟秦霏月,而皇贵妃的下方,则是麟王上官墨宸。
余下两旁便是其余的皇子,等轮到秦震天跟秦南音的位置时,已是在快要排到大殿门口了。
感叹皇上真能生之余,秦南音还是庆幸的。
离得远,说不准皇上看不见她就想不起来指婚的事儿。
可既然是相亲宴,自然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
正当秦南音吃得欢快时,猝不及防的便秦震天猛踩了一脚,吃痛的她只得放下正往嘴里送的食物,却忽然发现,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微笑,什么情况啊这是,好尴尬啊!
“皇后唤你。”一旁,秦震天小声提醒,秦南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冲着大殿之上的皇后欠身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可是离得远了才听不见本宫的声音?”皇后的声音悠悠然传来,随后竟是冲着秦南音招了招手,“来,坐本宫身边来。”
秦南音其实很想说,她并不是听不见,而是根本就没留意。
只是此刻她总不能说她压根就没听皇后他老人家说什么吧?
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偷偷看了眼秦震天,后者微微点了点头,秦南音这才应了声是,缓步朝着大殿之上走去。
一路走过,就跟是被人参观似的,别提有多别扭了。
而皇后的身旁,早已有宫人为其腾出了位置,秦南音往那一坐,放眼一看,便是忍不住叹了一句,“哇,视野这么好。”
果然是应了那句,站得高,望得远呀!
原本还觉得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并不会引起皇上等人的注意,没想到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竟是一清二楚的。
听她这般感叹,皇候便轻笑出声,“本宫听闻你失忆了,回秦府休养了这两日,可想起些什么了?”
秦南音摇了摇头,“回皇后娘娘,民女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不急,慢慢休养,日后总会想起来的。”
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秦南音低垂着眼眸,心中忐忑不已,就怕一旁的皇上会突然指婚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皇后亲昵的抓过秦南音的手,轻轻拍着,“唉,烨儿的婚事,可谓是一波三折,虽说终于是娶得了如花美眷,可却是连累了秦大小姐的名声,本宫这心里啊,着实是过意不去呢……”
这,就是为她指婚而开了个头啊!
秦南音低头蹙眉,就听皇后道,“对了皇上,不如再给秦大小姐赐一门婚吧?”
呵呵,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赶在皇上开口之前,秦南音便连忙开口拒绝,“不用了皇后娘娘,皇上日理万机,哪能天天为民女的婚事操心啊,更何况民女先前遭遇不测,感叹世事无常,想着爹娘老去,民女却未尽孝道,是以不急嫁人,想再陪伴二老两年。”
既然皇上没有还下旨,那她不管说什么都不算是抗旨,所以,她要把赐婚的小苗苗扼杀在摇篮里,坚决不能让皇上开口!
原以为自己这么说,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拒绝了。
可,皇后多精啊!
人愣是当做听不懂秦南音的言下之意,只是感叹般点了点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秦老爷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想来定是十分欣慰。”说到这,皇后便看了眼秦老爷,后者自是点了点头,却听皇后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儿女婚嫁,对于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是头等大事,秦大小姐今年也一十有六了吧?若再不嫁人,恐怕你爹娘都要急死了,是吧,秦老爷。”
皇后都这么问了,秦老爷当然是点头称是。
而秦南音此刻的表情,怕是只能用强颜欢笑四个字来形容。
虽然她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因为保养得宜能成功冒充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件事令她很是欢喜,可,皇后这一派温柔的攻势,成功化解了她想以尽孝道为借口的拒婚,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
“秦大小姐不妨看看,在座的诸位皇子可都是人中龙凤,定能有中意的。”
皇后都这么说了,秦南音也不好再低着头,只好看向殿下的诸位皇子。
不得不说,皇上的基因果然强大,几位皇子虽是不同妃嫔所生,但眉宇间却极为相似,只是各有各的神韵,或清秀,或内敛,或儒雅,或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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