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两个徒儿去石镇萧家。我自然比不上萧家小老儿算无遗策,行这一遭说不准能定下此间三十年的因缘,两家总要有一家先低头。”
尤七甫的话还没说完,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阁主!”
来人正是萧诚,出自名门萧氏,善使刀。尤七甫于萧诚有恩,萧诚留在蜀中一是为主尽忠,二则是避祸。
“这不安分的雀儿已经捉来了。”萧诚说明了来意。
尤七甫抬起头,目光转向被萧诚称作“雀儿”的人,正伸向煮锅的瓷勺一顿。
“又是你?”
萧诚手上握着根铁索,顺着看过去,被铁索缠身的侠士二十出头,眉宇间不可挡的一股锐气,受限于人,不怒不惧,一双眼扫视半周,最终只将眼光锁在尤七甫身上。萧诚逐段收紧铁索,以膝盖顶撞那侠士腿弯,迫使对方跪拜尤七甫,而那闯了悟阁的小子执意不跪。这难为不住萧诚,人人皆知萧诚暗藏有些凌厉手法,任谁在萧诚手下都熬不了太久。尤七甫向萧诚送去一个眼神,叫被俘的人免受这遭折辱。
“我老骨头一把,没几日活头了,而你年纪轻轻的,何必与我纠缠?”
尤七甫开口问了声,像个无助老人般,言语间掺了几分凄凄惨惨。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你今日放了我,改日我还会回来。”
程胜见他师父将瓷勺在桌上一摆,长柄当即断成两截。尤七甫微微眯起眼,问向侠士:“直到取了我命为止?”
“直到取了你命为止。”
那人斩钉截铁答道。
放往日里这话被程胜听去要笑的,空留悬赏榜的大把人头不拿,想取尤老头的命?
不自量力。
“你既非安石问之子安东卓,又不是那安家忠仆安在望。我只当奉劝一句,不要过多插手此间事端。”尤星湖适时补了一句,“如你还能与安家掌事的说上话,就让安东卓亲自来见。”
话到此处,又被尤七甫接了回去,紧接着峰头一转。
“况且,你打得过我吗?”
尤七甫嘿嘿一笑。
“我弟星湖在此,还有我两个徒儿,快快记牢他们的相貌,出了了悟阁见一次打一次。”
在旁的尤星湖摸摸鼻尖,与程柳二人面面相觑,他这兄长哪点都好,独独这心思秉性没得捉摸。尤七甫摇头继续道,言语里竟颇有些委屈:“如若不然,安家百十来口的性命,叫我一人如何偿还呢?”
此言一出,坐实了尤七甫悔伤安石问。其中是否还有设计之意,如有,掩日山庄的大火虽不能直指尤七甫,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如无,尤七甫便为人利用,在崖边推了安家一手。
被铁索捆缚的人略微有些惊愕,但那神色只在眼中一闪而过,接着冷哼了一声,淡淡讽尤老儿半是肺腑真言,半是胡言乱语。
尤七甫接下来的话,在座的任谁也没想到——
“听闻你赖氏族上只余你一人,我与你打交道也有些时日了,如此天纵之才,不能折在了悟阁。伤你分毫,都是我罪加一等。”
这句作何解?以为尤七甫惯说假话的就当十足假话来听,以为尤阁主情义为重可当全然真话来听,再多些思虑,其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恐怕连尤星湖也说不清。
尤七甫起身走向萧诚,先向萧诚取刀。话虽如此说,从程胜这边看,他师父一刀向那人挥去……
铁索应声落在地上。
“来吧,我指点你几招,你悟透了再来,直教到你能取我命为止。”
尤七甫抽了萧诚的刀,反将自己身侧配的刀拿给赖元盛,赖元盛得刀犹疑了一瞬,神情重回坚毅时,杀意骤来。
尤七甫已架好刀。
“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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