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昨夜未回的事把平阳侯急得半死,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天蒙蒙亮,他就站在会客厅门边,望眼欲穿地等着,没有等到明疏,倒是明含慢吞吞地过来,说道:“爹,明疏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平阳侯看到她,就想起昨天的事,没好气地回道:“是啊,他才十六岁,你这个做姑姑的,就说那些伤他心的话!”

明含对于自家老爹偏爱最小辈的行为习以为常,毕竟在明疏还未出生之前,她是府里的老小,受尽宠爱。

“迟早要知道的,你不忍心说,我替你说了。”她坐到太师椅上,倒了一盏热茶。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看到孙子难过的模样,平阳侯的心就哎哟哎哟的疼,不过想想孙子认清事实不再做白日梦,也挺好的。

晨阳缓缓升起,被平阳侯叮嘱过的下仆左顾右盼,片刻后,一抹红色出现。

仆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忙跑进去通报:“侯爷!小姐!小少爷回来了!

清透的河池中,十数尾红白相间的锦鲤悠悠地游着水,池面微皱,倒映出一个坐于岸边的红色身影。

明疏魂不守舍地坐在白石上,双眼失神地看着虚空下方。

金色的阳光洒落,红衣上的金线折出亮眼的光,却未能滤去少年周身的低落意绪。

平阳侯和明含走到的时候,就看见他这副被人打击了的样子。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去打扰他,背过身悄悄说话。

“你看他伤心成什么样了!”平阳侯指着人瞪了女儿一眼,转眼又心疼地瞅着明疏的背影,“我可怜的乖孙!”

“看来那位楚公子是个和我一样的老实人。”明含眼露欣赏。

她的关注点完全歪了,气得平阳侯翘起胡子,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谆谆说道:“你还不快去安慰亲侄儿,上阵杀敌是他从小的志向,现在梦飞了,就陷入了低潮,咱们做长辈的,要鼓励他走出低潮。”

说罢,示意明含学着自己,随即带头走到明疏身旁,乐呵呵地弯身道:“乖孙啊,咱们学不来武,还能学医嘛!都是救人,没有高低之分,说不准还能像你姑姑一样,名扬天下。”

明含寻了个矮石坐,接到平阳侯的眼神,也劝他:“明疏,根骨烂没什么。”平阳侯登时后悔叫她了,就听她又说,“你可以跟我学点棋手和惊鸿错影步,也能护人周详。”

平阳侯点点头,极是赞同。

对于他们的劝解,明疏低垂着眼眸,语气平缓又带着略微的飘忽:“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没有波动的情绪使平阳侯深感安慰,孙子长大了,会冷静地思考事情了,接着就带离明含,给明疏留下独自思索的空间。

官道上,一匹快马走江南道去往溪州,马上的负剑男子朗眉星目,挥鞭扬尘。

前两日,楚鸣潜于钟府,从下人的闲话中得知,钟府的这位夫人乃是钟老爷后娶的妻子,两人生有一个独子,名叫钟鹏飞。

而钟老爷的前一位夫人也生了一个儿子,但其命格不详,会祸及家人,故而母子二人住在乡下,钟府每年都会派人送去银两,以供其生活。

可是这些讯息不但没有解开他心中的疑问,反而还给扑朔迷离的钟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概因那日钟鹏飞送李玉萍回来,钟府仆人皆称他为少爷,指明了他的身份,可出了府,他在外头的名字竟换了一个,唤作钟信芳。

此事着实奇怪,最重要的是有可能与自己的身世相关,所以他启程去往悬空寺,也许老住持会知道自己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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