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了。”

碧砌送明清晓到了门口,一直候着打盹的东石立即撑起伞,接过了碧砌手中的灯笼。

明清晓看了看天色,又交代道:“今日下雨,天亮得怕是会晚些,你留神听着打更的声音。”

碧砌诧异道:“我睡下前月亮还好好地照着呢,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下雨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上的事,本就难说。”

碧砌看东石陪着明清晓走出了院子,主仆二人的身影渐渐被雨幕遮盖,越来越模糊,终于看不见了。她从怀里摸出一根亮银色的簪子,站在屋檐下低头看了会儿。

“天有不测风云?哼,姑娘好心,我跟你可没什么交情!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

原来早在明清晓同明别枝求情之时,碧砌就已经醒来到了房外。她乍一听见明别枝的声音顿时一喜,一声“姑娘”尚未出口就听见姐弟二人在争执,于是在门口站了站。

没想到这位素来处事淡然的二爷竟也有如此蛮不讲理的时候,碧砌听得是又生气又着急。眼看着明别枝非但允诺饶过叶姨娘的性命,还替明清晓出主意,碧砌更是恚怒万分!

不,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这叶姨娘心如蛇蝎,即便去了竺州也是一大祸患,她不能让她有活下去的机会。

想到此处,碧砌冷笑着望了望天。

一场秋雨洋洋洒洒,连接了天与地。雨水洗去了浑浊的尘土,也洗去了所有的痕迹。

这场雨好像失孤妇人的眼泪水,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缠绵不去,十足过了半个多月才算停歇。等到天晴的时候,明别枝已经能下床走几步了。

“姑娘,你怎么又起来了!”碧砌端着茶盘进了屋子,看到明别枝扶着床围,两条腿缓慢地挪着步子,面上汗滴如雨。

“难道还能卧床一辈子吗?”明别枝接过茶水喝了口,又捡了块点心。

“你看这样每天吃着喝着,如果再不动一动的话,改天就跟你一样了!”

碧砌把茶盘拿开,放回了桌子上,笑道:“我有什么不好的!没听说吗,暖被软枕香薰炉,清茶肥狗胖丫头,人生至高享受啊!”

“得有多浑才能胡诌出这样的话来!”明别枝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点心屑。

红轩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绣绷,一方红缎上有只绣了一半的鸳鸯:“说这话的可不是个浑人,乃是堂堂太傅府的公子,当初的云巅双冰之一,尹大爷!”

“什么叫当初的?如今不是了?”明别枝好奇道,她确实有些日子没听到尹爰息的消息了。

“如今可就只剩姑爷一块儿冰了!”红轩笑道,“听二门上的小厮说,尹大爷跟变了个人似的,洒脱得很!每日里同一帮子纨绔吟诗作对,很是弄出了几场风流官司,如今是各大戏楼的红人了!方才碧砌念的那两句就是他酒后随口说的,一时被传为美谈,风靡了整个京城!听说皇上听见了还欣慰得很,直夸这外甥开窍了。弄得尹太傅又是骂又是叹,尹尚书倒好像也乐见其成。”

明别枝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合不拢嘴。

“唉,果然有家世很要紧。这要是换做旁人,就这两句狗屁不通的,不被唾沫淹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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