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扬还没将桌子擦完,百里不停已如一股旋风般冲到他身边,兴冲冲问道:“崔扬,你接到单子了?快给我瞧瞧。”

百里不停是崔扬在彼岸馆里唯一的朋友,他人如其名,能日行百里而不停,但这并不仅仅因为他脚力块,而是因为他喜欢新鲜的东西。他扬言,自己绝不看看过的风景,绝不走走过的路,绝不结交无趣的人。

但长街是个例外。

百里不停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处乱窜,他为人和气又可爱,深得长街男女老少的喜爱,就连沈南星,对他的懒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扬笑了笑,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百里不停看完后,嘴里不住念叨,“唐门?唐门的人都很会用毒,你不怕被毒死?”

崔扬垂下眼帘:“怕,但也要去。”

他最怕死,怕到连尸体都不敢多看一眼,他甚至想在彼岸馆当一辈子寂寂无名的小伙计,终老于此。

但彼岸馆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他既已是彼岸馆的人,便不能不行彼岸馆的事。

这日他早早上床,调整下作息,尽可能休息好,次日正午,他便收拾好行李,静悄悄走出长街。

此时日头高照,他有些不习惯,眯着眼走了很久,才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崔扬身材颀长,但有些消瘦,常年不见阳光,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色,他功夫一般,但轻功却很好,这大概也是当初沈南星收留他的原因。

他也很懂得扬长避短,知道自己功夫一般,便每天绑了沙袋在腿上,勤学苦练,别人只当这是个笨法子,可他一连绑了十年的沙袋,走起路来总是要灵巧些的。

杀人他或许不是很在行,但逃命却是他的强项。

崔扬的脚程很快,很快就到了锦城。

锦城地势扁平,街头巷尾都透着淡淡的疏懒气息,他找了间客栈住下,半夜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都是悠长又懒散,像是刚从被窝里被人揪出来逼着打更一样。

他有些不安,从床上爬起来灌了一壶浓茶进肚,趁着夜色将锦城内外都走一遍。

崔扬并不是个老练的杀手,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他便向老板打听到唐门位于锦城北侧,平日里不与外界来往,城中也只有几家中药铺子与唐门来往密切些,但也仅限于采购些草药罢了。

他舒舒服服在客栈里睡了一下午,直到日头西斜,才醒转过来,吃饱喝足后,夜幕已然降临,他换好夜行衣后,便出发去了唐门。

唐门又大又广,崔扬站在屋顶上,直起腰来,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屋子一个接着一个,数也数不清。

更奇怪的是,唐门中种满了树,苍翠的树荫将屋檐遮得严严实实,他看不清底下人的动静。

他有些茫然,只能凭借出色的轻功,在房梁上窜来窜去,试图抓个人来问问。

不料他自己反倒被抓了。

他不过是猫在树荫里,想观察下唐门中人动静而已,岂料双腿越发酸麻,他正欲起身,却不慎跌了下去。

“嘭”的一声,树上砸下来一个少年,周围的小厮立刻围了上来,三四双手直伸过来一通乱摸,将他浑身上下都摸遍了。

崔扬被这番怪异举动给惊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对付。

“这小子是从哪里来的?”

“还穿着夜行衣,一看就不是好人。”

“筋骨不错,抓了试药吧,正巧唐寻师兄那里缺人。”

“小子,你是来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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