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垂拱殿御书房内屏退左右,赵匡胤指着一个二十七八岁脸色憨厚的青年。

“从今天开始,刘知信作为你的副手,执掌春雨。”

晏宁面的微笑不变,背脊的肌肉却在一瞬间绷紧了,拳头紧握,手指甲刺进了肉里。

尽管他早有预料,也对惩罚有所心理准备,估计是罚俸之类的,他还能接受。可是事情真的到来时,晏宁知道,他还没有准备好。

春雨是他的根基。

尽管他还担任着军职,但他一直认为那不稳定。军队不是他的,他只是替皇帝管理。一纸调令,就可以把他辛苦训练的军队拉走。

只有春雨,是他一草一木建立起来,从无到有。他还记得,半年以前,他们只有三四十个人,一间空宅。现在,春雨发展到了五百余人,外围眼线不计其数,整个汴梁及周边区域的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也只有他才能掌握春雨。

也只有在谍报方面的能力才能掌握春雨。

也只有他才能被皇帝信任。

信任,多么简单,却又多么艰难。

一个人若站在最高处,他能信任的人也必定剩不下几个。

而晏宁,因为一层隐秘的关系,所以被赵匡胤所信任。

晏宁毫不犹豫,单膝跪下行一军礼。

“属下遵命。”

晏宁的态度让赵匡胤很满意,他要的就是服从的态度。

他对晏宁的能力和忠诚的信任虽然没有改变,但是他也有必要敲打一下少年。

春雨是他赵匡胤的密谍机构,而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匡胤也没有想到晏宁的胆子居然那么大,敢用迎驾**狙击赵光义。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但是赵匡胤非但不生气,还有一丝欣慰。

看来他在江都让少年处置李重进长子一家的教育,起作用了。

尽管晏宁的手段还很稚嫩,但是他才不到十六岁,还有成长的空间。

权力的精髓在于制衡。

就算他再信任晏宁,也不可能不遵照规则。

再派遣一个人进春雨,和晏宁分权,就迫在眉睫了。

可这个人选也很讲究。

首先,这个人同样要值得信任。其次,这个人必须大体服从晏宁指挥。他是要这个人约束晏宁,而不是阻碍春雨的发展。

在翟守珣**后,赵匡胤前所未有的重视春雨的作用,他已经决定加大金钱投入,给晏宁更大的权限。

赵匡胤知道晏宁心里肯定不好受,不服气。就故意逗他:“你心里可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晏宁不假思索道:“这是因为,春雨日渐壮大,而且我在军中担任职务。事物繁忙,微臣精力有限,其实我一直在想跟官家提,要指派一个得力人手来帮助微臣。没想到官家却先指派了人。”

赵匡胤也瞧着他心里似乎有些不痛快,指着一脸憨笑的刘知信道:“刘知信是朕的姨表兄弟,他父亲早丧,从小就跟朕一起长大。”

言外之意是,刘知信也不是外人,可以信任。

刘知信笑得更开心了,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如果不是在垂拱殿内见到,晏宁只会认为他是一个老实的农民,勤劳的脚夫,而不是皇亲国戚。

刘知信穿着一身布衣,脚穿着一双布鞋。衣服洗得很干净,旧衣服有几处掉色后留下的白斑。

他长得不高不矮,属于掉进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人。

按照密谍的角度来看,他倒是非常适合当密谍。

刘知信道:“表兄都跟我说过了,我过去之后就给你打下手,什么都听你的。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听话。”

出了宫城,晏宁和刘知信行走在御街。

他们正要去秘密基地的路,于是经过了城门口,他们看见了一个人在茶摊最外的一张小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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