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内的喊杀声渐渐消失,只有零星几处地方传来人死前长长的悲鸣,在夜色中听来宛若夜枭啼叫,令人毛骨悚然。

宋军实行宵禁,一队队禁军在街道来往巡查,发现可疑人物一律射杀。

巷战已经结束。

尽管宋军入城时异常顺利,城内民众也大都表示了拥护,但是部分淮南军队的凶悍不屈的斗志,还是令禁军付出了近三千人的伤亡。

可是,北门灯火亮成火海,隐隐传来喧闹。

北门还未攻下,还有最后的千余淮南军在坚守。

即使李重进已经死了,但是淮南军还在战斗。

从城内城的通道只有一条弯曲、窄小的甬道。

这条甬道虽然长不过三百余步,但却是所有宋军的噩梦。

激战了一天,此时的甬道在月下,映出一片血色。而且还有些拥堵,那高高的堡垒竟是用尸体筑成。

一个笔挺、坚毅的背影,钉子似的钉在甬道口。

他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士卒军服,一条普普通通的裤子,一双露出脚趾的皮靴。

他长得也很普通,丢在人堆里也不会有人注意。

但他站在那儿,面对着数千杀气腾腾的禁军,却神色自若,面部肌肉放松,浑身下绝没有一丝紧张。

他用的兵器也很普通。

一张盾牌,一把直刀,都是军中最标准的制式兵器。

可是,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却没有一个禁军将士敢于前。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已可抵得千军万马。

忽然,一个禁军小校受不了那种隐隐的压迫感,他们是名震天下的禁军,什么时候被人压迫过?

“去死吧!”

话音响起的时候,小校手中的铁矛已经刺出,话音还没落下,冰冷、锋利的矛尖已经逼近了他的咽喉。

小校在禁军中也可算得武艺高强,他这一式矛法之快,也少有人及。即使是军中主帅,也曾夸奖过他的矛法。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宛如一颗青松,一座山峰,一根冰柱。

没有花哨的动作,等到矛尖带着的寒气触及他咽喉的皮肤时,他只是微微一侧头。

他侧头的样子,就好像佳人不胜娇羞,姿态温婉贤淑。

矛尖擦着他的脖子,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只要稍稍偏移一丝,矛尖就一定能划破他脖子的皮肤。

他的手微微抬起,一刀刺出。

直刀以一个简单的路径,刺向小校的胸膛。

这一刀,既不够快速,也不够诡秘。

但是小校却偏偏没有办法躲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刀尖笔直地从刺穿胸口的皮肤,刺穿心脏,刺穿背脊。

暗红色的血液飞溅,血花在夜色里绽放,宛若一朵午夜血兰。

小校已经倒了下去,脸还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校做梦也想不到世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刀法。

他缓缓的抽回刀。

他的动作很缓慢,很平常,但却是最省力气的一种方式。

他绝不能浪费每一丝力气。

他已从清晨战到黄昏,他已经记不清倒在他刀下的人有多少,但他知道,有无数的人想要他死。

禁军潮水般从两边分开,一个昂首阔步的将领,气宇轩昂的从到他面前。

将领身材虽然中等,但却有着一种豪迈霸气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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