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怎么能缩头?就是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啊!
便一咬牙,从袖袍中伸出巴掌,装着抹了把胡子。
意思是再加五千两!
张知县登时恢复了严肃,一拍惊堂木道:“本官只知朝廷法度,不知什么王家华家,你们休要干扰本官审案!”
说着,他便转头对赵昊厉声道:“你们是否说过,借丝要开工场?”
“说过呀。”赵昊两手一摊道:“不然我借丝干嘛,又不能吃。”
“那都三个月过去了,你的工场开在哪?!”张知县冷冷质问赵昊道。
“老父母应该也有所耳闻,如今丝价暴跌,这一行前景坏掉,正常人岂能往火坑里跳。”赵昊便答道:“何况,那借据上,只约定是借丝还丝,并未约定我们一定要开工场,所以我改变主意,这很合理,不犯法吧?”
“你分明就是欺诈!”张知县重重一拍惊堂木道:“想要利用丝价暴跌,从人家刘员外身上,狠狠赚一笔!”
“哈哈哈,老父母这玩笑可开大了……”赵昊不由失笑道:“请问,是学生一个小小监生明白行情,还是堂堂苏州商会会长、南京丝业行会副会长明白丝价的涨跌?”
“这……”张知县就算满心都是一万两,却也被赵昊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耍赖拍案道:“是本官在问你话!”
“显然老父母心中有了答案。”赵昊却像根老讼棍一般难缠,笑呵呵道:“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怨不得任何人。”
“就是!”唐友德也忍不住帮腔道:“若是丝价暴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告刘员外欺诈!”
“又不是我非要借丝给你们的!”刘员外白两人一眼。
“又不是我们拿刀逼你借丝的!”唐友德不屑的啐道:“堂堂苏州商会会长,洞庭商帮副会长,签了白纸黑字却不认账,跑到官府打官司赖账,你们苏州商人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果然近墨者黑,唐友德也学会了开地图炮。
啪啪啪!张知县知道原告理亏,此案再问下去,也只会越抹越黑,索性直接快刀斩乱麻道:“原告本着友善之心借贷,被告当思感恩,不该钻空子让原告损失惨重。为了明教化、显仁义,本官决定判两被告以原价退还本金,免付利息,则皆大欢喜!”
按照三个月前的价格,两万斤丝就是七万两银子。比现今高处足足五万两之多,就算抛去给张知县的一万三千两,刘员外还是挽回了绝大部分损失。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面子挽回来了
他自然欢天喜地,大吹法螺道:“老父母真是明如镜、清如水的青天大老爷啊!”
赵昊这边自然大怒,唐友德忍不住跳脚骂道:“此案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你这老父母却如此颠倒黑白,我们不服,一定上告应天府!”
“对,应天府不管,就告到南京刑部、告到都察院去!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华叔阳和王武阳也聒噪起来。
“鹿鸣宴上,我要向南京的老大人们告你们的状!”赵守正气得满脸通红,忽然蹦出了一句。
张知县和刘员外登时大笑起来。前者听后者说过,赵守正可是五试不第的钝秀才!
“还鹿鸣宴呢,你先考中举人再说吧!”张知县既已宣判,自然不容他们再聒噪,便拿起火签喝道:“把这些咆哮公堂的生员叉出去!”
话音未落,忽听外头响起一声号炮。
然后便听有人高声喊道:
“捷报赵府老爷讳守正,高中应天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噫!好了!我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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