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外挤满了想进城避难的百姓,跟武德差不多,都被拒之城外,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进了城会不会突然造反。

萧申一行人,因为赈济的事,在路上耽搁了太久,到荥阳城下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救人?额……先吃饱了再说。

所以三人决定先进城,先到落家蹭顿饭,再来研究救人的事。

堵在路上的人,看到萧牧身上闪闪发光的铠甲,情不自禁就往两侧避开,这让萧牧很满意。

萧申却很不满意,他觉得这样的殊荣原本应该是他的,谁能想到一个当长辈的,竟能如此光明正大,当着三百家兵的面,偷偷扒了他的铠甲,要知道他可是穿着铠甲睡觉的,扒完还不给盖被子,害得他被冻醒。

萧牧竟然还好意思说是光明正大的拿,有三百家兵作证,三百家兵摄于他的淫威,竟然还帮他作证,真是天理难容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城门口传来一道响声,稍近些看,却见地上躺着一中年,已是一动不动,身上趴着一妇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旁边站着一手拿木枪的俊朗青年,眼神空旷迷茫,身子有些发软,却依旧死死捏着木枪。

背后有一稍显粗犷的大汉,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正扶着那俊朗青年道:“不是我兄长撞的,是他撞到我兄长身上的,你们都看到了,要为我兄长作证啊!”

那趴着的妇人,只知号哭,并不说话,两个孩子更是可怜,衣衫不整瘦弱不堪。

“让开,让开,让老夫看看。”

一识得把脉的老者,挤开人群向前,缓缓蹲下身子,在脖子上摸了摸,又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叹道:“已经没气啦!”

“不可能……不可能……”那俊朗青年猛摇着头,嚷嚷着。

粗豪汉子指着地上之人道:“怎么会,刚才我们走得好好的,是他撞了我兄长一下,然后就倒在了地上,怎么可能就死了?”

碰瓷?不会吧!这不是我大清亡了后,八旗子弟们发明的吗?难道现在就有啦?

又听那老者道:“此人劳累过度,又久未进食,身子本就虚弱不堪……”

那妇人听得此话,忽的抬起头来,眼里止不住泪水绝对不是假的,哭嚷着道:“不是的,不是的,刚才我郎君还好好的……好好的。”

嚷了一句,突然转头怒视俊朗青年,伸手指着他:“是他……是他撞死了我郎君,大家要给我做主啊!”说着又扯了扯两个年幼的孩子:“我们一路逃难,路上全靠郎君抓鱼捕鸟,才走到了荥阳,如今郎君没了,叫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周边的人不由跟着唏嘘起来,原本生活就难,这男人一死,这三人可就更难了!

俊朗青年觉得自己真的是背到家了,一听说中牟的事,卖了家里最后两间茅屋,得了三千钱,一腔热血想要到这里从军建功。

几百里跋山涉水,钱花光了,鞋磨破了,好不容易到了,又赶上这样的事。

又想到出发前庄里人的冷嘲热讽,每个人都在说他懒惰,不愿勤劳苦做,整日只会做白日梦。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仰头望天,高举木枪指向苍穹,便是一声怒吼:“苍天啊!丑到底有何过错,你要这般戏弄于我!”

萧申叹了口气,苍天要玩你,还需要理由?都是世道惹得祸。

“申哥,这些人好可怜?”

“哼……”萧申还没有反应,却听萧牧一声冷哼,又道:“两年前黑山贼之乱比这可惨多了,你们整天躲在府里能知道什么。我看,这次带你们出来看看是对的,让你们看看外面的残酷,你们才能体会到有家族庇护的可贵。”

萧申翻了个白眼,这一趟可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萧牧的位置还是抢了他的。

“怎么回事?”城门门长见此处人群聚集,又是哭嚷,又是喧哗,便带着几个军士走了过来。

走到中间,见得地上尸首,又扫了眼四下状况,心中便有了个大概:“谁杀的人?”

杀人?这概念可就不一样了。

粗豪大汉登时大急:“我兄长没有杀人,是他自己撞到我兄长身上摔倒的,我兄长根本没有碰到他。”

周边百姓也跟着一番解释,这年头这样的事多了去了,这门长也懒得多事:“如此说来便是误杀,或给予死者家属一定赔偿,再帮着支付丧葬费,要嘛就是三年苦役,我看两位也不像赔偿得起的人,那就服三年苦役吧。”

粗豪大汉可不干,两人是来从军的,若是服了苦役,还从个什么军:“不行,我们是来从军的,我们现在是没钱,可我们能杀敌,等得了赏赐再来赔她。”

门长冷冷一笑:“等你们得了赏赐,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荥阳可不募兵,要从军也该去洛阳才是。”

那粗豪汉子顿觉不可思议:“那荥阳贼都攻破莞县北上了,你们……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门长假装看了看远处,回头又是一阵冷笑:“哪来的荥阳贼?我怎么没看到?再说,你跟我嚷嚷什么?急不急你问河南尹去,问荥阳令去,反正城里不募兵。”说着说着便不耐烦了:“呸,我跟你们说这么多干嘛!带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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