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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的夜晚,当人们都沉睡的时候,停了一会的雪越下越大,无人知晓发生的这一切。白雪漫漫,群星隐匿,皑皑白光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此刻的壬俊很清醒,不是为新年守岁,而是愁绪绵绵无绝期。

雪,飞舞着,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很轻盈,如小猫的脚步一般。雪中,有几块晶莹的冰块,在闪闪发光。树、屋顶、大地都被雪穿上了衣服,白帽子,白棉袄,白围巾,好一个纯白天地。

母亲睡之前和壬俊说了很多,两人心知肚明,母亲已经知道退婚的事了,不过谁都不想挑明。

这天晚上满天飞的短信和微信消息祝福,公司群里各种领导发的微信红包……热热闹闹的世界好像都和壬俊无关,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壬俊拿着手机看着公司群里大家你来我往的互相祝福,清北总经理李永彬发着一次十几块的红包雨,惹得大家激动不已,一边抢着红包,一边在群里奉承着李永彬,发着各种感谢的表情和话语,其乐融融。

在翻看的过程中,突然闪现过余笙的头像,她也在抢红包,给李永彬发感谢的话。他立马给余笙发了一条微信余老师,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心想事成。

壬俊满怀欣喜的等着回复,感觉一想到余笙心情就好了许多,浑身很轻松。他本以为余笙看到他的消息会很快回过来,只不过这只是他自己以为的,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他的心微微有一丝疼痛,心想着连余笙也不理他,就有种他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感觉。他刚被点亮的心又再次黯淡下去,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想睡觉了。

热闹都是别人的,留给自己的永远都是与世隔绝。

壬俊在这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度过了这个特殊的夜晚。第二天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就听见母亲已经开始收拾早饭了。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这时候稍微有些困,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梦到了很多人,都是跟他分别,他一脸茫然,惊出一身冷汗。

吃早饭的时候,奶奶用筷子给壬俊往碗里夹菜,手特别的抖,她的手一直以来都有毛病,一拿东西就发抖。奶奶的头发花白,后背拱得像一座小山,她的手里外都是茧皮,手指伸不直,看着像用树枝做的小耙子。眼窝深陷,满脸皱纹,她张着没有牙齿的嘴给壬俊说“俊儿,你什么时候去你媳妇家,给人家拜年,她家还远,今年又下了这么多雪,路不好走。”

壬俊正在吃饭,突然听到奶奶问他这个事,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舌头,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他说“婆,今年不去了,又没结婚,她还不在家,去外地玩去了,我去了也见不上人,没用啊,不去了,不去。”

“你这孩子,就是没结婚,也订婚了啊,你们也算是头年新婚,哪有头年不去给人拜年的,她不在,也得给人长辈拜年,这是礼数,你可别乱来,会误大事。”奶奶训斥道。奶奶今年高寿八十三,身体显瘦,单薄但精神很好。

母亲停下手中的筷子,望着壬俊看了会,发现壬俊没什么反应,跟着说“俊儿,你再联系一下她,再问问,要是她还在家里,明天初二你就去给她们拜年去吧,要是她不在,就像你婆说的,你去给长辈拜个年也不为过,咱们合乎礼数,初二正好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壬俊看着家里仅剩下的两位家长意见统一,也不好违背,只好说:“好吧,吃完饭我问问,看能去不。”母亲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觉得只要有转机,还是希望争取一下,儿子挺不容易的,她看得出来儿子很喜欢这个女孩。壬俊迅速吃完饭,就到楼下给大舅打了电话。

壬俊直接问“舅,你给我妈说了吗?我妈让我去她家拜年,你说我咋去嘛!”

“舅说过了,你妈都知道了,没啥事,我都给她说好了,她让你去拜年的意思就是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有机会让女娃回心转意,你们毕竟订婚了,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就这样说散就散,哪有那么简单。”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肯定是不行了,都已经退婚了,彩礼也给我退了,怎么可能再和好,都退婚了还去她家干啥,不合适啊。”

“你联系一下试试,过年了,她家人都在,肯定会问她,她肯定也会给说的,你再问问。有可能她家人会劝劝她,女孩要是想通了,你们还可以再谈谈。”

……

壬俊挂了电话之后,就颤抖着手,打开微信想先给她发个新年快乐!

思前想后,考虑了很长时间才点了发送,他点开了她的朋友圈,才发现她过年去了,看到了她发的洪崖洞的照片,配上了一句话:我在的水下等风吹,小酒醉人,疾风骤雨,此生明媚。

他在家里处境艰难,满腹忧愁,而她竟然出去旅游,万事无忧。此时的壬俊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感慨命运不公。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她和谁去的?这句话说给谁听的?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新的男朋友了?不可能吧?

他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回消息,就像在码头着急,风还在吹,等不到靠岸的船。

壬俊直接给她打电话,打了两个没人接,他就接着打第三个,她接了,他在心里有一丝小激动。

而她语气很冲的咆哮着“喂,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还打电话干嘛?我早给你说过了,不要再打扰我了,成吗?”

“不是,这大过年的,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我想了想,打算明天去你家,给长辈们拜年。”壬俊心里很没底,说话的时候很小心翼翼,虽然只是打电话,但他心里依然很忐忑。

“什么?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有病啊,壬俊,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只听见嘟嘟嘟的回音。

壬俊很纳闷,这女人真善变,之前哭着说抱抱,现在居然出口伤人,这该是怎样的女人。

一阵寒风袭来,凉入骨髓,雪停了,屋檐树枝上倒挂的冰碴子闪烁着刺眼的光,这阳光不暖人心,暖了路边的积雪和冰块,化成水混着污水流进了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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