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谕便把他跟老姚秀才和陆方辰的争执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陆义林一直闭着眼听着,直到陆方谕说完,他才叹了一口气,睁开眼怜悯地看着陆方谕道:“姚秀才今日下晌过来跟我说,让你不要去上学了。”
陆方谕点了点头:“早上我没忍住回了嘴,就知道会这样。”
陆义林眉头一皱,斥道:“胡闹。先生说你两句,你听着就是了。怎么能回嘴顶撞先生呢?姚先生又是顶顶看重师长尊严的,你顶撞他的时候,就没想想后果?”
“可他直接说我不孝不悌,我没办法默认这样的罪名。”陆方谕道。
看着陆方谕一脸的倔强,陆义林叹了一口气。
少年血气方刚,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很能理解陆方谕当时的反应。
所以他方才才会那么生气。
他不是生陆方谕的气,而是生陆明礼的气。
陆明礼那么大个人了,即便想要解释他不能再替陆方谕交束脩,就不能用个委婉的说法吗?非得把分家的事说出来,还说是陆方谕闹着要分家的。老姚秀才的性子谁不知道?他容得自己手下的学生做这种忤逆长辈的事?陆明礼这样做,就没想这事对陆方谕有多大的影响?
一想起这事,陆义林对陆明礼就恨得牙痒痒。下晌老姚秀才走后,他把陆明礼拎过来狠狠训了一顿。
“我给你交束脩的钱和为你准备的年礼,你为什么不交给姚先生?”他问道。
“叔祖,我既领着姐姐和妹妹从叔叔家分出来,我总得立起来。我没让您在分家时提及我爹留下的钱,自然也不能用您的。我得靠自己的能力去挣。我原是打算跟先生说说,束脩且容我缓几天,年礼也会后面补上。这话我跟我姐说过,给我五天时间,我想办法赚点钱。没曾想姚先生一个不孝不悌的大帽子扣下来,我就没来得及提起束脩的事。”
陆义林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没交也好。”
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放在别的先生那里,不算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陆方谕作为晚辈,闹着分家固然不对;但他为什么好好地要闹分家?还不是受不了陆明礼夫妇的虐待和对姐姐亲事的干预!一个巴掌拍不响,哪里说得清孰是孰非?
老姚秀才即便对此不满,也不该偏听偏信,直接就给陆方谕扣个不孝不悌的大罪名。陆方谕少年心性,血气方刚,自然忍不了别人这样说自己,争辩几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到底,还是老姚秀才太过看重孝道的缘故。
“姚先生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没第二人听见,他今儿个也没跟我说。往后你就别提了,就当没这回事。便是你今日在学堂里跟方辰争执的事,我也会叮嘱他们几个别说。你不去姚家上学,只说没钱交束脩就行。等过两日,我去城里帮你寻摸寻摸,再找个学堂念就是。”
陆义林这会儿也想开了。
县城里开私塾的可不止是姚秀才一家。不管是名声没姚秀才大,还是收费比他贵,甚至是个小私塾,反正只要有书读,陆方谕也不会被荒废掉。这事只要想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这个一心为自己好的叔祖,陆方谕也没想再隐瞒自己的心思。
他坦然道:“叔祖,我想去载德书院念书。”
“啥?载德书院?”陆义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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