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华哭成了泪人,眼前景物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满山红英成了别具梦幻气质的色块,有红有黄,鲜艳得如他香甜的睡梦。
他一边哭,一边摸上马,拉起马缰,“驾”一声,哭一声,哭一声,“驾”一声。
时间渐渐过去,夕阳的余晖即将消散,林间将要换上一片清辉。
说风华握着马鞭,在山野中漫无目的的骑马游荡,期间他也曾搭箭瞄准过几只猎物,成双成对的山雉,林间飞跃的猿猴,体态优美的白虎。
他站在远处,小手搭过冰冷的箭锋,让他不禁为之一颤。
一闭眼,他便想到那由生到死的血淋淋景象,心中冷热交替,不胜折磨。
最终,他放下箭,策马离去。
等他准备原路返回时,却在山林与草原交汇处发现了一个身影,正是他的皇兄。
说梦华见到他两手空空,并不意外,只道:“你来了。”
他不想理会说梦华,手扬马鞭就要疾驰而去,说梦华却道:“站住!你打算空着手回去?”
说风华心中怒气翻腾,奶声奶气:“那又怎么样?你赢了还不好吗?”
“空手而归的兆头不好,父皇会不高兴的”,说梦华朝不远处抬抬下巴:“那里有两只鹿,你去射一只来。”
说风华觉得有道理,他不想因此惹父皇生气,便道:“好吧。”
他又搭起了自己的箭,朝说梦华指的方向瞄去,却看到一只母鹿护着一只小鹿站在一起,那小鹿似乎受了伤,不便行走只得半跪在地。
“这···不能换个猎物吗?”
说梦华道:“没时间了,父皇晚膳还等着我们的野物呢。”
说风华还是不愿,他放下自己的箭,嘟囔道:“我不想,我做不到。”
闻言,说梦华似乎失去耐心,他一把夺过说风华手上的弓箭,搭弓射箭,长箭如风破空而去,那母鹿哀叫一声,被箭尖刺入脖颈,立扑。
小鹿见状,虽然腿上有伤,仍然挣扎着奋起,扑在母鹿身上声声苦鸣。
“啊!”说风华看见这一幕,心中一痛,热泪随即夺眶而出,“皇兄···你怎么能···你好狠的心···”
说梦华并不理会,此时,远处一群人策马而来,夜色之中,那为首的人喊道:“可是两位殿下?”
是简文皇帝身边常侍太监张公公的声音,说梦华高声应道:“没错!”
张公公慈祥一笑,道:“不知二位殿下战况如何?”
说梦华还没来得及回答,常侍太监旁边的人群突然喧闹起来,其中一人道:“这有只鹿。”
另一人跟上,拔出母鹿身上的箭,只见箭柄处刻着一个“风”字,“哎呀,这鹿是二殿下射中的。”
张公公上前一看,地上倒着一只身形肥腴的母鹿,旁边还卧着一只小鹿,喜道:“好啊,鹿肉细嫩,是难得的美味,托小殿下的福,大家今晚有鹿肉吃啦,哈哈哈哈。来人啊,驮回去,把这小鹿也牵回去。”
说风华跑上前去,带着哭腔道:“不是我猎的!我没想猎这只鹿。”
张公公笑容凝在脸上,有些尴尬,转对说梦华道:“大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梦华骑在马上,把说风华的马也牵了过来,道:“公公没有说错,只是小弟还在为射杀小鹿的母亲懊恼,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我猎了一只兔子,毛色极好,等过冬了命人给父皇做副手套吧。”
张公公再次绽出笑容:“大殿下真有孝心,好好,陛下知道了一定欢喜,小殿下有菩萨心肠哪”,夜色迷蒙,但依稀能见说风华一身尘土,小脸上还有几处擦伤。
张公公不无心疼的惊呼道:“这脸上的伤是怎的了?”他抱起说风华,用他那粗糙温热的手摸过说风华的小脸,又轻抚他的心口,“回去可得好好搽药,不能留疤了。猎了野物是好事,不哭不哭,可不能哭,扫了陛下的兴。”
说风华闻言,想哭又不敢哭,一口气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委屈地把小脸埋在张公公的肩头,撇撇嘴道:“好吧,我不哭了”,可是眼角残泪仍将衣衫浸湿,又在夜色中被风吹干了。
张公公把说风华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殿下乖,咱不哭了,不哭了。”
他抱着说风华上了马,“咱们回吧,陛下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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