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说要给你安排相亲,他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他妈是受够了!咱俩在一起八年时间,他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我?……”
小叔声音是从紧锁的卧室里传来的,沈信隐约能听清,没打算去打扰,就在二楼的客厅随意打量。
客厅里都是些零乱陈放的物件,这些物件在外行人看起来就是一些杂七杂八,但那些见识广的,都能看出来这些东西背后的门道。
MBL的功放机加上整套的音响,CD机是索尼的CDP-101,吉他则是88年的老马丁。
吧台摆着一根六十厘米长的象牙,上面吊着好几条和田籽料的手串。
柜台里的唱片碟片有一大堆,而且全都是正版。
说起正版碟片,在这方面小叔也是个妙人,他早年倒腾过盗版,自己却从没用过盗版,而且鄙视人家用盗版,也不知道是什么操蛋心态。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辆哈雷摩托跟一辆二手尼桑公爵,虽然都是走私车,但在这年代是真牛逼。
小叔这会也打完了电话,头发凌乱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不修边幅的打扮,沉郁的眼神,拉碴的胡子,还有那一头骚气的中分,这要是丢在二十年后,就是妥妥的颓废派领袖。
沈信倒了杯水递过去:“又跟婶婶吵架了?”
沈信口中的这个‘婶婶’,其实在后来并没有跟小叔在一起,掐着时间算,大概再有几个月两人就散了,一年后再听到消息,已经身为人妇。
两人是真爱,但这段感情从未被认可过。
女方出自书香门户,父亲是拿着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工程院院士,母亲是大学教授,一家人都在体制内工作,压根就看不上沈堂这种野路子。
即使沈堂在羊城混到了过百万身家的时候,在女方家族的眼里依然只是个“小混混”,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在一次又一次的拉扯中爆发出无数的矛盾,女方也是重感情的人,两面都难以夺舍,期间分分合合拖了这么多年,眼看就是二十八的老姑娘了。
这下女方的父母可按捺不住,明里暗里的加大力度,就是要把两人彻底搞黄。
“没呢,就拌拌嘴。”沈堂到底算是长辈,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说:“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不是想我叔了嘛。”
沈堂笑骂道:“快得了吧,就你小子这德行,每次还不都是来在我这顺东西来了。”
说着,他去厨房搬了一箱百威,又整了两盘下酒菜,摆在茶几上:“你也是半个男人了,陪我喝点。”
神特么半个男人,沈信翻了个白眼,拿着酒杯跟小叔碰了一下。
几两酒精下肚,刚刚经历感情挫折的沈堂难免话多了起来,一边啃着鱼干一边骂:
“她爸那就是个王八草的,不知道从哪里打探的消息,托人找到咱老爷子那里去了,说我在外面哄骗他闺女……”
看着小叔骂的起劲,沈信也不好插嘴,等他说完,这才补了一句:“说到底,还不是钱的事儿。小叔,你觉得你现在要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企业家,他还敢这样吗?”
沈堂一下子就上头了:“我哪不正经了,这不正儿八经地开着街机厅嘛!咋了,街机厅就不算产业了?”
沈信知道时机到了,直接切入正题:“那肯定也算,但你想想,这个街机厅挣是挣不少,但你整这玩意,那么多人情,那么多关系要打点,平时自己开销也大,一年到头根本剩不了多少。”
被说中命门,沈堂顿时就闷了,也不说话。
沈信啪地一下把计划书拍在了桌子上,正经说道:“我这有个挣钱的门路,你看看吧。”
沈堂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侄子,拆开了计划书的封皮,开始仔细观看。
他很专注,随着越来越投入,眉头渐紧,沈信看着小叔的表情,心想这事妥了。
“这个东西,有点意思……”十分钟过去,沈堂终于慢慢合上了项目计划书,竟是露出高深莫测笑容:“上面这么多字,我居然啥也没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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