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兰度拿起一柄长矛,矛上刻有守卫留下的祝福,能够令动物退避。有件事尤其奇怪,矛杆上除了咒文外,还歪歪扭扭用山民语言刻了一个名字“阿比盖尔”。
“它有什么意义吗?”希兰度忍不住问圣山守卫。
“我……那时候朦胧中想起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就刻上去了。”
“唔……”
“怎么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比盖尔吧,你需要一个名字。”
“为什么?”
“你命名了圣山万物,却没有自己的名字。也许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命名。”
声音没有回应,希兰度知道圣山守卫陷入了沉思,他也不再打扰,迅速离开祭坛,继续巡逻圣地周围。
他先来到之前眠花盛放的水潭,用力把被外来人踢倒的霍利雕像抬起来。石底在湿泥上滑动,雕像缓缓立起到原来的地方,他认真地擦去它身上沾染的脏土。
霍利的境遇比圣山守卫更惨,它生活在更遥远的时期,注视人们如何用打好的绳结记事。人们相信这座水潭中存在一个凶恶嗜血的怪物,否则他们的孩子不可能每年都跌入其中,因此雕造了霍利来守护这里。然而很快原住民被迁徙来的其他部落击败,溃散、融合与消亡,而后来的部落民延伸出了其他的古怪信仰,再无人知晓霍利的存在。被遗忘是才真正的死亡,圣山守卫也只能从大地模糊不清的低语之中复原它的过往。
这件事对希兰度的触动很大,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对圣山守卫的仪式性祭祀,维持着种种传统。
正午的双重烈阳是阻止各种活动的天然屏障,动物和人类都不能忍受,各自蛰伏避暑。希兰度沿着河流的树荫漫步,在水滨的灌木丛中捡拾熟透的浆果,这些水果又酸又甜,饱满多汁。听说许多民族宁愿把这些植被全部连根烧毁,在它们的灰烬中培植谷物。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方巡逻完一条溪流。一路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有两个蘑菇人企图将菌须扎入河床,被希兰度以不安全的理由请走了。
原以为今天剩下来的时光无事发生。
“有人来了。”圣山守卫打破沉寂,金日和白日向西方渐沉,希兰度估摸着也是时候人们开始试探着打破界限,到圣山范围内鬼鬼祟祟寻找机会。圣山不受任何部落管辖,也意味着任何部落都可以进入。
希兰度行动速度很快,拔足奔跑。
“关于我说的那件事……”
“嗯……只要你喜欢就好。”圣山守卫,或者说是阿比盖尔,在他的心中轻语。
希兰度的微笑被木制面具挡住。
到了阿比盖尔侦悉到的入侵地点,希兰度放缓脚步,藏在几棵大树背后,皱着眉头,视野中这帮“侵入者”倒是很不寻常。
是几个部落民,脸上的白色犬形刺青标志他们来自在山中颇有影响力的百犬部落。
在接纳阿比盖尔之前,希兰度是一个在山中无根的“流亡者”,只因他年幼时,降生的部落就已在龙之国扩张中被摧毁,自此在山上颠沛流浪,追寻生存之道,在过程中认识了这些部落文化。
其中有个相当强壮的部落武士,头戴青铜盔,两侧装饰着鹰羽,身穿一件贴满了菱形青铜片的皮甲,一手握长剑,一手握黑色象皮盾。其他三个部落民也拿着金属武器,俨然有备而来。这样的战力对比让希兰度有些不想直接出面和他们对峙。
“你是圣山守卫。”阿比盖尔提醒。
希兰度对之前退缩的想法有些羞愧,他扶正脸上的面具,点点头,从容地从遮蔽处走出。
他满意于这些部落民一见到他出现,便肃穆地做出恭敬的仪态。
“尊敬的圣山守卫,我是库珀·百犬。”部落武士握剑的手贴在胸前,弯下腰来,“我们正在面临灭顶之灾,必须需要您的帮助……”
“发生了什么?”希兰度故作沙哑地说。
“是那些瑞安尼亚人,他们的人沿河逆流而上,全副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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