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正是叶知秋夫人的忌日,叶知秋带着叶玉婵、叶语冰两姐妹,来到仙鹤峰脚下的叶氏祠堂,屏退凡人,参拜牌位。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位夫人,跟着他为振兴门派操碎了心,更因此受伤撒手离去,后来他从未再娶。

三人神情肃穆,沉默参拜,心中却各有心思。

叶知秋想起第一次来祠堂时,还是少时。那时他性情古怪,还笑称:“凡人无知,人死灯灭,魂归天地,埋点枯骨,堆个冢位,有何意义?”没想到如今,他也要到这里来找寻寄托。

叶玉婵则在上次调查受挫后,自己派人打听,还真让她发现,雏鹤峰上有一名女修和罗宇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她望着母亲的牌位,默默想着:“我嫁入罗家以后,这里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叶语冰还在反复思考着萧玉芝的话。抬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姐姐像是和父亲吵起来了,在一旁闷闷不乐。父亲安慰着说:“人无完人,我年轻时也很冲动,罗宇现在还年轻,难免贪玩,慢慢就好了。”

叶语冰忍不住说道:“我听说那刘晨...”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叶知秋直斥道:“胡闹!你不要管这些事,好好修炼,筑基才是要紧!”

叶语冰见父亲还要瞒她,冷哼一声:“哼,我以后是不是要跟姐姐一样,和别人联姻?”

叶知秋本就心中烦闷,见小女儿顶嘴,恼怒道:“你是不是修炼走火入魔了,怎么这么多话?”

“难道父亲没想过安排女儿吗?没想过让女儿嫁给萧廷玉吗?”话一说出口,叶语冰就后悔了,不过也梗着脖子看着父亲,毫不示弱。

叶知秋为之一沮。他确实想过让小女儿与萧廷玉成亲,这样吴长老那边也照顾到了。但吴长老却放话,筑基子不娶炼气女,让他打消了这心思。这件事他一直瞒着两个女儿,如今却被女儿自己说了出来。作为人父,他面子全失,手指着叶语冰说不出话来。终于,忍不住教训叶玉婵说:“你还不好好管教你妹妹,你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语冰她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在管吗?”听妹妹喊出刘晨的名字,叶玉婵就有点崩溃了,哭着说道,“她出生就灵脉封闭,您嫌弃她不能修炼,不管不问;她资质不好,是我恳请罗长老收她做弟子;她修炼不成,又是我将她送到庶务峰田师兄门下。她这一路,一步一步,您关心过什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们真是反了!反了!”叶知秋怒道,“你们要让外人看笑话吗?让别人看看,我生了两个好女儿!”

“女儿有什么不好?有两个女儿舍身为您稳固黄鹤门,您调养身体,再生个儿子出来,还可以接班!叶掌门!”叶语冰搂着姐姐,忍不住顶撞道。

这句话气得叶知秋勃然大怒,灵气外放,化作狂风怒卷,压得堂中烛火摇摇欲灭,整个祠堂都变得阴沉起来。但是,他看着两个女儿在烛光下的倔强模样,跟他们母亲当年一模一样,心顿时软了下来。

摇摇头,走出祠堂,叶知秋疑惑了:一个派系林立的黄鹤门,一个四分五裂的家,这真的是他追求的吗?

叶知秋负气离去,一直强撑着的叶语冰再也忍耐不住,扑到姐姐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叶玉婵替妹妹擦干眼泪,说道:“父亲说得没错,你还是筑基要紧。只有修为提升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叶语冰忍不住身子一抽一抽的:“姐姐倒是筑基了,可能掌握命运吗?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就是努力了才知道自己不行,我不可能筑基的!我好累,我好累啊!”哭得停不下来。

叶玉婵心中揪心的痛,搂紧叶语冰劝道:“只差一点点了,再努把力不行吗?”

“这世上怎么努力都没用的事情太多了!”叶语冰哭道,“姐姐你不也是吗,别自己骗自己了,真以为能将罗宇笼络住吗?”

叶玉婵面色苍白,搂住叶语冰的手也松了开来。

叶语冰十分后悔,她爱姐姐,却让姐姐如此伤心;她爱父亲,却让父亲下不来台;她想要筑基,却用尽全力也达不到。也许在庶务峰开开心心的这几年都只是假象,现在这个遍体鳞伤的人才是她自己,那个一出生就被嫌弃、从小到大抬不起头来、只能用高傲伪装自己、用伤害别人来避免被伤害的小女孩。

叶语冰哭着跑了出去。这回,叶玉婵没有阻拦。

天空电闪雷鸣,叶语冰一路狂奔,不知不觉来到了庶务峰顶经世堂外。几年前,就是在此处,她观田平舞剑,自此打开了修炼之门。也许,这扇门到了关上的时候了。

经世堂后的三阶洞府内,赵镇仍在挑灯参详道法。他谨记田平的嘱托,重点培养杨行和叶语冰两人,恰好他们两人都有各自的问题,让他非常伤神。但他也不气馁,把这当做师道路上的考验,正如他当初艰难入定而筑基一般。

他研究经书,黄鹤门历史上,肉身强悍的剑修,到后期会渐渐给道法稳固的道修赶上;那些扬名的金丹剑修,也都是半路兼修了道法的。结合叶语冰的情况,他觉得,剑修第三条灵脉始终未通的原因,很可能是要和丹田连通,方能沟通天地灵气入体,成功筑基。这样看来,道修入门仍是剑修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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