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已是又痛又累,他望着山顶,心间生出一股狠劲:他们能上去,我也能!他选择了远离瀑布的一侧干燥崖壁,贴着岩石,手抓小凸起,脚踏小凹窝,有树藤就攀住,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爬了有六七丈,渐渐不支,崖壁也变得光滑,寸草不生,没有可借力的地方了,哪里还能再上一步?他咬紧牙关,勉力试了两次,都是刚爬上一步,脚下就一滑,险些跌下去。他心知无望,吁了一口气,想要下来,哪知朝下一瞧,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原来瀑布溅起的水雾弥漫,下面根本看不清,连原路返回也做不到了!
他小小年纪,虽没受过宠爱,却也没受过这等皮肉之苦,坚持到现在,差点就要哭出来。
“我不当神仙了,我不当神仙了,救我!救我!”旁边有孩童先支持不住,哭喊起来。接着哭声越来越多,杨行隐约听到了王虎的声音。
“虎子,虎子!是不是你?”杨行大喊。
“我是王喜,王虎是我哥,他刚才掉下去了!”那边哭声更大了。
杨行听后手脚一阵酸软,眼看就要抓不住了。他处于绝境之中,想起拐子常说的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心想左右是个死,与其在这里进退不得,不如奋力拼了。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挖岩壁,没想到三两下就挖出一个孔洞来,手握住,很稳。接着又在身下挖出一个洞,脚踩上去,总算又爬高一点点。
在杨行看来,看似绝境,却给出路,这是神仙设下的机关无疑;正如前面跟着水流走,是考验头脑,现在徒手爬山,是考验勇劲。只要肯吃苦,天无绝人之路!
就这么一边挖洞,一遍继续往上爬,除了瀑布的水声,已听不到其他孩童的声音。杨行累得头晕目眩,手足酸软,实在难以坚持。他定了定神,贴在岩壁之上休息了一会儿,不知离山顶还有多远。但事已至此,只能拼命往上爬了。
又凿了数十孔,爬了十数步,终于够到山顶的平地了,杨行奋起余力,一个翻身爬到了山顶。他躺在坚实的石地上,十个手指早已磨得见骨,血已结痂又被挖破,流出新血,他却已麻木得不觉得痛。心中只有狂喜欲叫,又悲痛欲哭,求仙之路,竟如此之难!
忽听得不远处一阵爽朗的笑声,杨行强撑着爬起来走过去,转过一块大石,穿过两颗青松,眼前竟是一个山洞。他觉得有点熟悉,觉得好像来过这里一样。进入山洞,有两个人对坐着下棋,他移步过去,朝棋盘只看了一眼,便晕了过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行走在一处狭长的山洞之中,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远处一丝若隐若现的光芒吸引着他不断前进。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亮光跟前,才发现那发光的所在,并不是出口,而是一副挂在岩壁上的棋盘。原来他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没有走出山洞,却走到了洞内最深处。忽然,棋盘开始旋转,慢慢变做一面镜子。杨行看见镜内之人身着五彩道袍,手持三色宝剑,披头散发,哈哈狂笑。难道这是自己?
杨行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早上出发的空地处,手指、身上都完好,一点伤都没有。难道这是一场梦?杨行迷惑的爬了起来。有几个童子也坐卧在旁,又哭又笑。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正是先前那位年轻的道人,对场中童子说道:“午时已到,大家已经通过了试炼。”见他们茫然未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通过了试炼?这不是一场梦?我通过了?哈哈!杨行呵呵傻笑一阵,又想起掉下山崖的王虎,呜呜哭起来。
那位道人又说道:“大家跟我来。”说完就先一步进入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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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脸带泪痕的想:不会吧?还有考验?无奈跟众童子走入密林,林中却不是先前试炼的阴森模样了。这时正午的阳光正艳,透过头顶的树冠投射下来,被树杈树叶切割成一排排一列列,像是通往天国的阶梯。
杨行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忽然场景一暗,年轻道人不见了,身边的童子也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密密的树林间出现一条向上的小坡道。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伸出手牵着,互相壮胆,一起沿着小坡道往上走了一段,看见一排竹屋,又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来到竹屋前,只见一条小溪从屋后缓缓流过,屋旁立着一块和他们一样高的大石,上书几个方块字,杨行也不认识。
忽然“铮”的一声琴音从竹屋传来,杨行赶忙转头看去。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琴音铿锵,话语悠然,杨行只觉浑身酥软,不禁跪倒在地。
竹屋里,一位妙龄女子席地而坐,手抚瑶琴,脸覆轻纱,唇齿轻启,一名女童侍立一旁。见到杨行两人,女子脸带疑惑,侧头思索片刻,又轻笑道:
“欢迎加入黄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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