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攸和张轨则毛遂自荐,两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司马攸出走,纯粹是避嫌,最近关于东宫易主的谣言尘嚣日上,传得满城风雨,诺大的洛阳城,都快没他的容身之所。张轨出自陇西张家,年纪尚轻,少时好文,弱冠后转而从武,刀枪棍棒样样精通,梦想有一天能仗剑天涯。鲜卑叛乱,正好在他的桑梓地。这给了他施展抱负的绝佳良机。

就这样吧,司马炎长舒口气,又眯起眼睛,作昏睡状。龙椅有些硌得慌,比高床软枕可差得太多。

这时,刘毅又开口了:“仰陛下贤德,国内升平日久,有些官吏却不思进取,渐行不法之事,或贪墨国帑,或染指国家选材,有些州府甚至卖官鬻爵成风,长此以往,大厦将倾矣!臣听闻,近日石崇和王恺争相斗富,竟做出五十里的紫障屏风,引得大半个洛阳百姓围观。臣提议,立即将二人正法!”刘毅越说越激愤,唾沫四溅,恨不得立刻杀了二人。

大殿里顿时一阵骚动,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么新鲜的事,也就深宫内苑的皇帝不知,宫门外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不止如此,石崇和王恺两人的趣事儿多着呢。

“哦?有这稀罕事儿?”司马炎来了兴趣,他早就听说二人有钱,但没想到竟如此奢侈。法办是万万不能的,石崇乃开国功臣石苞之子,王恺更是天子舅父,不就是富点嘛,你刘毅家徒四壁,一年开不了几次荤,还不许别人发达么。司马炎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免不了夸赞一番。

“朕知道了,着有司即刻调查此事,一旦属实,立刻查办。刘爱卿大公无私,不畏权势,真乃国之栋梁!”司马炎暗下决心,赶明儿有空,一定要去二人府邸开开眼界,他倒要看看,他们的铜子儿,能比皇室还多吗?

刘毅悻悻退下,听皇帝这语气,完全不当回事儿,就仿佛他刚才讲了个笑话似的。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这位主子,再也听不得一句谏言;倒是杨骏荀勖之流大行其道,极尽谄媚之能事。世道变了。

果然,杨骏闪出朝班,用他一贯慢悠悠的腔调奏事,“臣见陛下面容发白,想是近日受案牍之累,臣听闻有两条青龙现于南郊,盘桓良久,此乃盛世之象,预示我大晋风调雨顺,国泰安康。臣愿往南郊,替陛下祈福月旬。”

一股子暖流涌上司马炎心头,还是自家人好,知冷知热的。心意领了,祈福也行,但月旬难免有点长,他已经习惯了国丈爷的嘘寒问暖。

“国丈赤胆忠心,时时挂念朕的身子,你既有心,祈福倒不必,以后的奏章,就由你协助凤凰池处理,大事报朕商议即可,望卿能为朕分担些许。”

凤凰池就是中书省,设在内宫禁苑,平时负责奏章的传达和起草,乃机要中的机要,以往都是由凤凰池整理各地奏章,再上报皇帝阅览批红。司马炎如此说,乃是由杨骏和荀勖代他行使皇帝职权,好不威风。

这下朝臣彻底炸开了锅,荀勖一直领中书监,虽然平日里没少干欺上瞒下的事,倒也无可厚非,而杨骏是什么货色,谁心里还没点数,由着他瞎折腾,大晋帝国的天不得翻个个儿?

卫瓘和刘毅大呼不可,按照刘校尉的性子,非得把武帝骂成纣桀不可。可惜司马炎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挥,散朝!

稀里糊涂的朝会,稀里糊涂的一天,晋帝国已经稀里糊涂地度过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了。太阳照常西边儿升,东边儿落,也没见洛阳城头少了哪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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