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进门时王不易便看到了,只是那时面前还有病人便没有过来,这时走过来看到许娇容手里提的东西,心中已经是明白了七八分。古人拜师是要送束脩之礼的,都是些腊肉、莲子、红豆、芹菜等常见的东西,再问一遍不过是确定下罢了,自己总不能直接问:你们这是要来拜我为师?万一别人是买回家自己吃的呢,那不就尴尬了。
听到许娇容说出想要拜师的话后,王不易再次凝神仔细打量了一番许宣,和前几日相比竟然完全变了个样,神完气足、双目有神,这哪里像是个久病之人,心中不由便有些奇怪。伸手将许娇容拎着的东西交给了一旁的一个伙计,对许娇容说道:“李夫人,令弟这病确实不是我治好的,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啊,说起来我与令弟也算是有缘,他既有学医之心,不妨让我问他几句话可好?”
许娇容连忙点头,往旁边让了让,许宣拱手先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王员外施药之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王不易虚扶了下,笑道:“不比如此客气,叫我王大夫便是,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大夫。”
许宣从善如流,再次行礼:“是,谢过王大夫。”
王不易点点头,轻捋颌下胡须,问道:“你是因何想要学医?”
这到底是一个送分题还是一个送命题呢,许宣想了想说:“这次病重让学生深知疾病对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若非王大夫妙手回春绝没有今日之许宣,当年学生要是有了王大夫一半的医术,只怕我爹娘也不会仅因为一个疟疾就撒手人寰,自古良医胜良相,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学生自知才学浅薄,此生若能做一个为人医病,解人病痛的下医便于愿足矣,望王大夫成全!”
一旁的许娇容闻言想起伤心往事心中有些悲切,又不好在人前显露出来,只是频频低头用袖子擦拭眼角。王不易闻言大为满意,知道感恩还有孝心,最关键是自己瞧着资质也是极佳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好在也是自幼读书的,闲暇时自己也能看一些医书,比起店里的那些目不识丁的伙计实在是好太多了。只是法不轻传,艺不轻授,如此轻松的便收了他,只怕也是不妥,想了想,便对许娇容道:“李夫人,世人只知大夫可以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却不知学医途中的艰苦、枯燥,这不仅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更需要悟性。就先让汉文在我这庆余堂里当个学徒,跟着伙计们学学抓药、煎药,至于拜师之事,今后再说如何?”
许娇容大喜,既然没有当面回绝这事情也就成了一半了,拉过许宣拜谢道:“多谢王员外,汉文,还不快谢谢员外爷!”她年长许宣两岁,虽然是女儿身,但也曾和爹娘一同做过几天生意,知道这些有名气的大夫一般是不会轻易收徒的,毕竟徒弟跟学徒、伙计不一样,相当于是师傅的半子,是要传承衣钵的,若是弟子天资、品行不行,往往也会连累师傅的名声。
许宣躬身再次行礼称谢,只要能混到庆余堂就行,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观察这个王胖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了。如果真如方世杰所说,是个修行有成的高人,自己自然要想办法拜师,但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坐堂郎中,那么现在拜师反倒是耽搁自己时间了。
接下来的10余日,许宣每天早早的就来到庆余堂,白天便跟着一众伙计招呼病人,抓药、煎药,晚上再炮制一些存量不足的药材。庆余堂不愧是钱塘县数一数二的大药房,坐堂的大夫加上兼职掌柜的王不易一共有4位,平日里来的病患不少,因此药材消耗也极快,而药商提供的药材往往都只是粗略洗过、晒干的原始药材,需要各家药房根据自己的需要再炮制一遍,或切或磨,或蒸或炒,等到制成半成品后,才能直接供病人抓药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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