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里,很少有出现这样好的阳光的时候。繁华而又喧嚣的帝都,在阳光透过东方的云层洒落大地的时候,终于从黑夜的寂静里醒来,沿街的商铺最早开始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着新一天的买卖。

简潋枢在夏漪苑里,看着外面的天光一点点亮起来,看着简清禾苍白的面容在逐渐清晰时,也慢慢变得安宁。

侯府之外的人们,只当昨夜只是个平常而了无回忆的夜晚,值得回味的,大抵也就是昨夜的好梦。可是青阳侯府里的人却不一样,昨夜里的青阳侯府,简直是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昨儿夜里,青鸾跟着雅香,大半夜的让刚刚躺下没多久的大门值守的人开了沉重的门,等着他们去贾旭的药堂照着方子抓了药来,青鸾确实认得药材,是以抓药并没有耽误很多时间,两个人急急忙忙便赶回了侯府。

贾旭给简清禾施完针之后,虽说有效,但是简清禾的热还是没退多少,之后过了半个时辰,热度又上来了,弄得贾旭也是一直想法子不得停歇。而夏漪苑本来除了雅香和红雨,就没有值守的下人,遇到事情自然人手不够,于是简潋枢又让红雨去下人房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婆子过来。不算很大的夏漪苑,在漆黑的夜里,倒显得比平时白日里更热闹。

索性忙了一夜的夏漪苑,终于在天明时渐渐安静下来了,简清禾在天快亮的时候,烧终于退了。

简潋枢一夜没睡,就一直在旁边守着。他不懂医术,伺候人的功夫更是比不上下人,也只能在一边站着干着急,简潋枢觉得,即便是自己刚进朝堂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无力感。

“少爷,小姐现在已经没事了,您该准备上朝了。”站在一旁的雅香轻声提醒道。

简清禾病情稳定的时候,简潋枢就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回了自己的院子,而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床边,一眼不错地看着简清禾,甚至久久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面色平淡,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雅香让红雨先下去休息了,自己也不便在一边打扰,便在外间候着,以便再出什么状况。见天色确实不早了,可是少爷却还没从里屋出来,便进来提醒一声。

简潋枢嗯了一声,却半天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会,才见他起身。雅香连忙伺候他更衣。

正低着头给他整理外衣的时候,雅香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你昨夜也没有休息好,一会去我院子里把子宁调过来伺候小姐,你先去休息吧。”

雅香知道昨夜府里大肆找人的事情,想着恐怕这府里昨夜除了夫人,也没谁休息好了的。只是抬头瞧见简潋枢眼里密布的红血丝,终究只是应下:

“谢谢少爷。”

时辰太晚了,简潋枢没有用早膳,直接就去上朝去了。雅香站在里屋,弯腰替简清禾压一压被角,不自觉看着这张不算出众的脸,有些出神了。

她睡得这样安详,丝毫不会知道昨夜的那一番折腾、府中众人兴起的心思算计,也不会知道少爷心中的翻江倒海,她还是那个游离在侯府之外的、清贵如谪仙的大小姐。

她真的是……幸运啊!

作为这府里事实上唯一的女主人,赵秋的生活向来悠闲自在。自己的丈夫在外经商,自己坐拥这侯府的掌家大权,自己的儿子朝堂得意、连带着京中富贵女眷也上赶着巴结自己,后宅也没有敢兴起来跟自己做对的,赵秋哪里还会有不痛快的。

况且以她的手段,若是自己不痛快了,怎么也会把这不痛快转到别人身上去。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般,美美的睡了一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才起床。她抬着胳膊,让丫鬟们伺候更衣,余光却瞧见正在给自己整理衣服的丫鬟偷偷打了个哈欠,似是很是疲倦。而这人,正是青鸾!

她又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个小丫鬟,还有几个婆子,竟是个个都面色发黄,似是都没有睡好一般。不由得,心中生出些不快来:

“一个个的,都像个病猫似的,怎么,昨夜伙着出去做贼去了?”

赵秋本就是个厉害的主,平时对身边的下人就没有多和善,听她这语气,众人也知道这是主子生气了,连忙都跪了下来:

“夫人息怒,奴婢伺候不周,请夫人责罚。”

“请夫人责罚——”

一时间,屋里的丫鬟连着婆子,都跪了一地。

“都说说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这么无精打采的。小丫头也就罢了,你们这些个大丫鬟、老婆子,是也忘了怎么当差了?”

赵秋坐到榻上,威严十足地瞥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离她最近的婆子黄氏,机灵地伸手将身边小丫鬟奉的茶端到赵秋的手边,谄笑着开口道:

“夫人,您不知道,昨儿夜里,府里可是好热闹的!”

这黄氏本就是赵秋跟前伺候的,事办的没有多好,不过嘴甜,也懂她的心思,是以在赵秋面前,倒是很有分量。

听她这么说,赵秋倒是来了兴趣。这侯府基本都是自己的,怎么还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略一挑眉,一边端起茶盏,一边调笑地问道:

“说说,昨夜里发生什么热闹事了?”

黄氏见她感兴趣,也没动怒,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哎呦夫人您是不知道啊!昨夜里夏漪苑里的那位主子,不知道染了什么病,很是严重,闹到少爷那里去了,少爷连夜开府门请了大夫过来,之后还召了府里所有的下人,要个会看药方抓药的人去药堂抓药。那阵仗真是大啊!”

一听到这话,赵秋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那丫头病了?这可是好事啊!

自己一直就看不顺眼她那个样子,活像她那个短命的娘,高高在上的样子叫人看了就不舒服。自己早前就想收拾她,但是简潋枢明着暗着地拦着,自己总找不到机会,索性眼不见为净,平日里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了。这会听见她病得这么严重,心中都不由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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