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下朝晚了,长信殿前当职的三人早起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得外头太监传说今天朝会还没动静,怕是还要候上一段时间。翠芙和绮菱听见这个消息转身没了踪影,只留花措在殿中守着。
百无聊赖,花措瞧见书桌角搁着的《赋秋辞》,这本是昨天太子从藏书阁里捎带回来的,她信手拿起来翻看,里头收集了数十首咏秋的著名辞赋,读来自然赏心悦目。
读到一首: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心中凄苦忽忽蔓延开来,连忙翻开来。
第二首却是: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连忙又翻开。
又一首却是: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蘋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这首虽写得好风光,却无端引恨,应了后宫里头日日盼君容颜空置的各色美人,花措心中愈发怅闷。
阖了书抱在怀中,花措半是叹息道:“果然‘自古逢秋悲寂寥’,真真愁煞人了。”
忽然一声轻咳,花措唬了一跳,太子并王平已然立在殿下,花措立即伏在地上,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衣摆摩梭,一双金靴停在跟前,润长的手指拾起地上的《赋秋辞》,“起来。”言语里听不出喜怒。
花措退守一旁,心犹惴惴。太子靠在靠椅上翻看几页,翠芙上前奉茶,花措便悄悄同她一并退下。
“你来磨墨。”太子开口。
花措同翠芙面面相觑,王平使了个眼色,花措上前,翠芙退去。
“你刚刚读到哪一篇了。”太子发问,提笔蘸墨在书上头做批注。
“回殿下的话,奴婢读到了‘湖上风来波浩渺’一篇。”
太子玉眸一跳,闲闲抬起眼睛来看她,道:“这一首词牌你有何感想。”
花措方察觉这首词牌名“怨王孙”,顿时懊悔不已,想起三番两次在诗词上开罪太子,时属运实在不佳。她忖度一番道:“奴婢只记得其中‘青露洗、蘋花汀草’一句写秋露洗涤蘋花水草,词句佳意境美。”
太子尤不放过她,道:“我倒觉得‘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含义深刻,你怎么看这几句?”
“这岸上的鸥鹭不肯回头,大约是……大约是恨这游人走得也太早了,没有将吃食喂饱了它!”
太子嘴里含着的一口香茶顿时全部喷出来了,将胸前衣襟打湿了一块,王平忙不迭上来帮忙揩拭,一面对花措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取一身干净衣裳来。”
“是!”花措连忙去了。
“殿下没事吧?”王平问道。
“不碍事。”太子一开口便笑出声来。
花措取了新衣回来,见廊下忽然多了许多人,王平竟也在其中,方察觉殿中此刻竟没有人伺候,不由得纳罕,她悄悄走到王平跟前,道:“王总管,衣服取来了。”
“先候着。”王平示意她站在一旁。
殿门里头传出喁喁说话声,隐隐有个顶温柔的声音,偶尔间杂着太子的笑声,花措思忖一番,估计是哪个受宠的主子来看望太子殿下,照这个阵仗,看来是太子想要和美人独处,所以屏退这一帮宫人。
花措拿眼睛扫了一圈廊下众人,除了长信殿中原来的伺候的,果然站着几个陌生的,领头的却有些眼熟,花措复看了两眼,竟然是那天枫林里的宫女。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里头走出来一名美人,只见一身浅绿黄色相配的衣裳,头上仅仅佩戴翡翠珍珠首饰,容貌媚妍婉丽,平日里看惯了各式各样的姹紫嫣红,倒叫人耳目清新眼前一亮。美人一跨出门,领头的丫鬟就上前搀住她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花措小声问一旁的绮菱:“刚刚的不知是什么人?”
绮菱先是露出一副鄙视的眼神,才说道:“她就是如今隆宠正盛的宁侧妃,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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